唉。
终究还是棋差一着。
做人果然不能装哔。
陆晨刚才本不打算说那么多，但碍于想知道明无殇体质一事的隐秘，所以才提出要让所有人都知道真相。
他当初的想法只是觉得，单独只问明无殇体质的事，会显得有点刻意。
前面的说辞只是掩饰用的障眼法。
后来说那么多，则是因为情绪到了，有点控制不住自己。
作为一个前世来自于二十一世纪的人。
陆晨本质上还是希望人人能够平等的。
跟高明对话时，这种想法恰好应激而生，根本不受控制。
回头再看，简直草率的不行。
心中郁结的陆晨，只能用他们早就已经是死人这种说辞来安抚自己那稍显不安和躁动的心。
待到高明回来的时候，陆晨已经彻底走了出来。
其实没必要较真。
如果一切是真的话，他们注定是死人，就算这次不死，以后也还是会死。
圣宗肯定不会也不能让知道明无殇天赋的人活太长时间。
知道的人越少，明无殇就越安全。
为了他，圣宗付出的实在太多。
陆晨忽然好像明白了，千年以前，明无殇为什么可以重创数百上界之人。
以全宗之力培养，只要明无殇不是个傻子，应该都能成就至尊。
更何况他还有着玄阳界独一无二到强横圣宗都舍不得割舍的天赋。
“说完了，陆晨师弟的猜测果然没错，我圣宗弟子都是好样的，在我说完生还概率很低以后，竟然无人主动离开，这实在是我圣宗之幸！”
高明异常兴奋，不见原先沉稳。
他当下庆幸，圣宗每个人都是好样的，对一切仍旧不自知的高明甚至感觉，只要诛邪小队所有人都拧成一股绳，他们将不怕任何人！
陆晨什么都没说，心里其实跟明镜似的。
现在，所有人都因为高明的说辞，血都是热的，自然不怕任何困难困苦，而当热血凉透以后，促使他们留在原地的，便已经不再是信仰之类的看不见摸不着的原因。
而是脸面，当初口号喊的多响亮，走的时候就有多丢人。
要不怎么说，退一步海阔天空呢？
面子这玩意，即能成就一个人，也能害死一个人。
陆晨还估计，那些主动接受的人，应该不会再离开，一个人凉透的热血会催生恐惧，一堆人凉透的热血。则是会互相鼓励起来。
诛邪小队当下就缺这个。
等等……
陆晨再度凝神看去，高明竟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陆晨恍然问道：“其实你已经猜到魔婴的作用了？”
高明点头：“你果然是个聪明的人。”
“我本以为只有我能看出掌教心机，没想到你竟然也可以。”
“既然猜到，你应该知道，其他人绝无任何生还的可能。”
陆晨沉默了，话挑明以后，他刚才说服自己时用的说辞，已经不顶用了。
一抹淡淡的愧疚，还是不由自主地缠上他。
“陆晨师弟听我一句劝。”
“掌教此次的机会，只为了消除当事人，而你我并不在同列，也就是说，只要你不声张，我们就不会死。”
“为宗门，总该有些人要去牺牲的。”
高明自认为自己的说的毫无漏洞。
他同时也坚信，看穿一切的陆晨，不会再说什么。
这本就是潜规则中的潜规则。
要是直眉瞪眼地说出来，陆晨也会承受无妄之灾。
在双重选择下。
陆晨起身，踱步过去问道：“高明师兄，你我可是人？”
高明心中一怔，转身道：“陆晨师弟，切莫胡言乱语。”
他已经猜到陆晨要说什么。
正是因为知道。
所以他不希望陆晨说出来。
这几句话要是说出来，他真的会死！
“既然都是人，那为何死的人不是你我，不是明无殇，更不是圣宗掌教？”
“难道他们降生时父母给予的希望，就是死吗？”
“难道圣宗已经废物到，要用这种方式了嘛？”
“泱泱圣宗，却已锈烂至此？”
“如果说，觉醒的代价是千万人的牺牲的话，我宁可不让明无殇觉醒！”
陆晨真的怒了。
在当下这个时代，在千年以前，甚至是在玄阳界。
根本没有人人平等这么一说。
明无殇因为天资不凡。
所以受到圣宗的特别照顾，其他人都算是他成长路上的垫脚石。
这未免也太过残忍了些！
陆晨自诩不是什么好人，但也对圣宗如此做法，颇为不忿。
虽然，陆晨知道，圣宗的做法，也没有错。
这是在大形势下，最正确的选择。
可暂时的正确，并不能遮蔽真理！
高明震撼了，他甚至已经哑口无言，这么多年在圣宗的洗脑下，高明已经习惯了牺牲。
他从来没想过，那些人如果不死会是什么模样。
他自然也不会想到。
诛邪小队每一个人，都是两个乃至更多的人的希望。
他们选择牺牲，并不是因为傻。
而是信念。
圣宗做的最错的事，便是利用了这些人的信念。
可高明也知道。
他已无法拯救陆晨。
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便已经要死了。
当下的圣宗，有更高，更宏伟的报复。
掌教明无涯不允许有清明者出现。
他甚至希望所有人都是傻子。
“陆晨师弟，你知不知道，说了这些，你真的会死！”
“而且，毫无生还的希望。”
“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有限，你说出所谓的真理，并不能改变现状，他们还是会死，而本不该死的你，也会这样。”
陆晨坦然说道：“知道。”
“可如果没有拨乱反正的信念，圣宗便就只能如此了。”
“我猜到明无殇代表的意义，可不管多宏伟的目标，都不能成为，拔出屠刀的理由。”
陆晨不知道的是。
在这幻境外，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望着面前呈现出的画面，眼眶中有止不住的泪滚落在地，打湿衣襟。
与此同时。
幻境中。
高明叹气：“如果你不这么聪明，将会是诛邪会大师兄最好的选择。”
“甚至还会成为无殇所行之事，最好的帮手。”
“但既然你死意已决，我便直截了当的告诉你，无殇承受的一切究竟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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