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宝鼠叹了一口气，显然也默认了齐昊的做法。
它也不太擅长处理这种人类之间的复杂关系。而齐昊端着空盘子回桌，却看见那个少女站在房门外盯着他看。这个少女默默地盯着他的手指，表情有些难过，眼圈有些发红，但是不等齐昊解释，她揉了揉眼睛，然后坐下来，开口说道。
“阿娘的饭应当煮好了。”
齐昊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解释。
他本来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难道对这个小姑娘说那红烧鱼里头有毒？他觉得这样说好像更过分，显得像是人家给他下毒一样，所以他只能闭起嘴巴一个字都不说。
这个少女情绪也平缓下来，她绝口不提那盘被倒掉的鱼。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尴尬，齐昊都不敢看她的眼睛，只能盯着桌子上头的空碟子，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那个少女低声说道。
“你……”
她只来得及说出一个字，然后便听见外头传来了脚步声，同她爹爹带了点结巴的语气。
“我……我干完活了……你阿娘……说今日加餐……”
他走进来，看着桌子上头的空碟子的时候明显一愣。
这少女却立刻开口说道。
“我和顾白把鱼吃了，阿娘的手艺太棒了。我把鱼骨头倒掉了。”
少女抬起头，露出一张明亮又明媚的脸颊，她脸上带了少女特有的清甜笑意，同自己的父亲撒娇。
“阿爹阿娘不要生我的气。”
这个木讷汉子楞了一下神，但是很快伸出手抓了抓自己的后脑勺，咧开嘴微笑，瞧上去倒像是真心实意的开心。
“能多吃一些是好事情……阿爹为什么要生气？”
“多吃一些最好。”
“我去盛饭。”
……
等到那妇人把剩下的菜全都端上桌，显然那汉子去厨房的时候已经同她说了这件事情，所以她倒也没有怎么多提，只是招呼着齐昊多尝一些。
这种村户人家，吃得也不过是粗茶淡饭。
若不是因为齐昊来了，怕是也很难有什么荤腥，但是这些菜质朴却美味，齐昊默默地夹着白米饭吃，一旁的少女给婆婆送饭，齐昊隐约能够听见里头的那位阿婆似乎的确脾气极差，又在破口大骂什么，吵吵嚷嚷的好似在说什么没有肉，又骂骂咧咧说有人偷吃了她的菜，齐昊有些尴尬，只能端着碗装作什么都没有听见。
这个少女轻巧地走出来，她看了一眼神色有点儿尴尬的齐昊，然后主动出声问道。
“你下午有没有什么打算？”
“你若是没有事，可以同我一起去山上采摘新长出来的野果子。”
“晾干了做成蜜饯很好吃。”
“或者用野果子酿造成酒。”
“村子里头的人都很爱喝阿娘酿的酒。不过我们不卖钱，只是送给乡里乡亲尝一尝，毕竟大家总是互帮互助的时候更多。”
齐昊下午想要调查那红烧鱼之中的黑气的来源，若是同这个小姑娘一起，难免束手束脚，他正打算摇头拒绝，但是通宝鼠却在他的脑海之中同齐昊传音。
“答应她。”
“你对这村子毫无了解，若是没有向导，岂不是到处摸瞎，这小姑娘对村子这么了解，你路上也好多同她打探一些情况。了解的讯息越多，才能够做出精准的判断来。”
通宝鼠的话也有道理。
所以齐昊拒绝的话到了嘴边打了一个弯，然后他说道。
“好。”
那个小姑娘笑起来，说实话，她的笑容其实显得还颇为甜美，尤其是她笑眯眯地盯着齐昊看的时候，整个人更给人一种甜甜的感觉，齐昊半低着头，通宝鼠则是在他脑海之中唠唠叨叨。
“其实你这个身份的皮相还不错，难怪会招小姑娘喜欢。”
“你自己看不到，不过我觉得比你本来的样子也不逊色，而且还有点儿苍白病弱……很容易激发女子的怜惜之情，你刚才在村子里头走动的时候，我瞧着那些妇人对你的态度都极好。果真是小白脸就有福利。”
“这个小姑娘瞧着对这个叫做顾白的少年有点儿意思。”
“她爹娘对顾白的态度也很不错。”
“说不定，打定主意想要招顾白做个上门女婿了。啧啧啧，生得好便是好，这顾白身体孱弱，也能被看上……”
“说不定同那个什么灵修身份也有关系。”
齐昊任凭这只通宝鼠在他脑海之中念念叨叨，齐昊自己倒是思路很清晰。
他知道自己并不是顾白，他只是暂时借用了一下顾白的身份，好帮忙找出戕害了村庄的真凶。所以他低着头，容色显得清冷似仙，那少女看了他两眼，默默转过弯，然后把碗收起来。
“我去洗碗！”
她像是一只欢快的雀儿鸟，抱着一叠碗一瞬间跑得不见踪影，齐昊站起身道谢，然后走到屋外，外头的风吹动树叶，他默默地站在原地，鼻端之间却传来了一股难以形容的腥臭味道，齐昊转过身，循着这气味来源向屋后走，却看见一只古怪的小型野兽倒毙在地，他所闻见的恶臭就是从这只小型野兽身上传出来。
而通宝鼠的声音一惊。
“它……好像吃了那条被怨气缠绕的鱼。”
齐昊的手指颤抖了一下。
“发作得这么快？”
通宝鼠艰难地点了点头。
“但是人不同。”
“大概会……慢很多，会积蓄在身体之内，等待一个爆发的契机……”
齐昊默默地盯着看，他开口说道。
“看上去似乎不大妙。”
“给我鱼的那户人家……我得立刻去看看。”
他转过身便向厨房跑，那个少女坐在水槽前头还在洗碗，抬起头就看见这个少年严肃的脸庞，他隔着窗看着她，张口问。
“好了么？”
这个少女盯着顾白的脸庞，看着他严肃的神色，心里头不知道为何有点儿发烫。
其实顾白虽然瘦弱了些，但是顾白却是村子里头生得最好看的少年郎，就连阿爹阿娘也这么觉得，经常说，顾白若不是身体那么孱弱便好了。她匆匆甩干手指上头的水滴，然后拨了拨自己的头发走出去，抬起头眸光如水看向对面的少年。
“好了。”
齐昊点头，他其实有点察觉对面少女的小心思，但是他不是顾白，他很清楚这只是解谜的一个幻境，所以齐昊只能装着什么都没有察觉到，抬脚向着屋前乡间的小路走去，眼下不知道那缠绕怨念的鱼被几户人家食用，他不能耽误时间，得尽快查明真相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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