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边吃饭，一边有意搭没一搭地聊天。
裴潜吃饭的时候，经常问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弄得顾粥粥有些郁闷，她终于忍不住说道：“都看出我心情不好了，还在这里调笑我，小心我生气了。”
裴潜面不改色心不跳，依旧是轻佻地一笑，“我就是看你心情不好，才想让你开心些嘛，你看别人，男生还经常给女生喂食呢，要不要我给你也喂一口？”
这个人轻佻起来也真是什么都敢说，太不要脸了。
明明是她顾粥粥在兴师问罪，被说教的人形色如常，反倒是她这个发问的人脸色发烫地撇过了头：“你这人真是够了，大庭广众之下，也不怕被人嘲笑，谁要你喂着吃！”
“哈……”裴潜轻笑：“这有什么了，你有没有发现，那边的几个女孩总是偷看我，要是我过去说喂她们吃，说不定把人家高兴成什么样呢。”
顾粥粥奉送他一个白眼，“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自恋的人。”
“那你今天见识到了。”
这种话要是换一个人说出来，也许顾粥粥当场就会变了脸色，即便知道对方是开玩笑，也会因为觉得对方态度太轻佻而开始疏远。可是，这种话从裴潜嘴里说出来，她却只觉得满心的尴尬，说不上讨厌，只是难以应对而已。
所以，她只能瞪他一眼，便不再多说什么了。
至于男人的轻佻，她干脆装作听不到，懒得理会。
裴潜说着说着，见顾粥粥不吭声，也停止了。
“你怎么不说话了？”顾粥粥不解的抬起头。
裴潜抬头看她一眼，“还不是因为你半天一句话都不回我，我还和谁说？”
“我只是不喜欢你开低级玩笑。”顾粥粥板着脸道。
裴潜笑了一下，并不说话。
顾粥粥只得叹了口气，道：“好了，我听还不行？你说吧。”
“……突然不想说了。”
“……”顾粥粥无语。
裴潜笑笑，又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抬起头来，给顾粥粥夹了块菜放过去：“粥粥，我有件事想问你。”
“怎么了？”顾粥粥抬头看他。
裴潜笑道：“你今天是不是碰到什么人了？还是有人跟你说什么话了？”
顾粥粥听到他的这句话，先是一愣，然后才道：“没，没碰到什么人，只是……只是想起来了一些事。”
“什么事？”
顾粥粥很犹豫，自己究竟要不要把和祁臣交易的事情说出来。
她说不清楚这是一种什么心态，明明觉得自己不应该插手祁臣和姜薇的事情，也觉得这样做并没有什么错。
因为她和祁臣早就没有关系了，又为什么要重新陷进去呢？
她和裴潜虽然看上去也像是有什么，其实却根本没什么，真要对外人形容他们的关系，最终也只能是留下“很好的朋友”这样一个称谓而已。但是，她却还是觉得自己有些心虚。
“也……没什么。”顾粥粥迟疑着，“我只是想到了……过去和将来。”
“过去和将来？”裴潜面无表情，只是有些茫然地重复着。
顾粥粥慢慢地说道：“姜夫人这些天经常找我，她希望我可以站在她的一边，可是，今天徐行却给我送来了一些资料……”
“我明白了。”裴潜忽然笑了起来，打断了她的话，“所以你打算继续做我哥的提线木偶？粥粥，我原来以为，你是一个坚强冷静又果断的女孩。”
顾粥粥能够感觉到裴潜的视线，尖锐地像是刀割一样划过自己的脸。
她忽然觉得有些喘不上来气，她果然还是不该把这些事情告诉裴潜吧。
“粥粥，你知不知道我哥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对于可以利用的东西，从来没有感情，你知道吗？你刚刚也说了，姜薇这些天一直在找你，那你应该也明白，我哥和她肯定出什么事了。”
“他连自己的妻子，都可以这样毫不犹豫的调查与下手，你觉得他对别人会怎么样呢？”
“你当初不是也体会过吗？你在医院的时候，他是怎么跟你说的？他有安慰过你一句吗？他是不是扭头就走了？”
“别说了……”
“还有，你妹妹的事，他真的一无所知吗？你觉得他找你代孕的时候，会不调查你的家庭吗？他要想得到一个人全部资料，有什么事能瞒过他？可他告诉过你吗？没有！”
“别说了……”顾粥粥的声音已经有些哀求了。
“我告诉你，我哥什么都知道，但他什么都没给你说，也不可能告诉你，他就是算准了，你是一无所有的人，所以才会找你代孕。”
“你失去孩子的这件事，真的没有他的影子在吗？你当时昏迷了，他要做什么都很简单，你觉得他会给你说吗？那个医院都是他的人!”
“我说够了！”大声响起的声音，将饭店内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纷纷将视线转移过来，不解的望着两人。
裴潜也被吓了一跳，整个人怔怔的看着顾粥粥。
顾粥粥默默地站在原地，她紧咬着下唇，身体似乎有些微微颤抖。
裴潜好半晌才回过神，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情急之下，究竟说了什么，他眼底闪过一道懊悔，还在想着应该怎么化解这种尴尬的情况，顾粥粥却已经开口道：“抱歉，我今天身体有些不舒服，先走了。”
裴潜连忙站起来，赶紧说道：“不是的，粥粥，你听我说，我刚刚那些话都是气话，我现在给你解释……”
顾粥粥并不让他说完，只是摇头道：“不用说了，我需要想一想。我们先回去吧。”
说着，她已经转过身，提着包，大步离开饭店。
裴潜紧跟着追出去。可是，当他在饭店门口站稳了脚跟，往四周望去的时候，却根本没有看到顾粥粥。不知道她是已经上了计程车，还是动作太快，已经离开了。但是不管怎么说，都是故意避开自己了。
他看不到顾粥粥的身影，连忙拿出手机，但想了一下，还是叹了口气，又把手机收了回去，意兴阑珊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低低的苦笑起来。
那笑容显得，有些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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