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师父。”杨戬应着起身。
门外的元始天尊听见玉鼎真人的声音变得有些虚弱，急忙破门而入。“渺素，渺素。”
玉鼎真人缓缓抬眸，“师尊怎么来了？”
元始天尊将人搀起来，“先别问这么多了，赶紧回床上躺着，你该休息了。”
杨戬连忙将床铺好，和元始天尊一同扶着玉鼎真人躺好。
元始天尊坐在床边给玉鼎真人渡了些法力，“快睡吧，老道明日再来看你。”
玉鼎真人应了一声，“是，多谢师尊，戬儿，去送送你师祖。”
“是，师父。”杨戬立即相送。
走到门口的时候，元始天尊拦住杨戬，“好了，不必送了，时候不早了，你也早点安歇，别太辛苦，需要帮忙的话，尽管开口，快回去吧。”
杨戬躬身行礼，“师祖慢走。”
玉鼎真人闭上双眼正准备入睡的时候，忽然想起来，自己晚上还没洗脚，便立即坐起来准备下床去打水。
杨戬连忙问道：“师父，您怎么了？您要做什么，徒儿帮您。”
玉鼎真人迟疑了片刻，“好吧，那你帮贫道打盆洗脚水过来。”
“是，徒儿这就去。”杨戬转身出门端了盆洗脚水回来。
杨戬放下水盆，“师父，您试试这温度还好吗？”
玉鼎真人卷起裤腿，将双脚放入水中，“行了，放这吧，你去睡吧，贫道自己来。”
杨戬撩开衣袍，屈膝跪在玉鼎真人腿边，“师父，徒儿帮您洗吧，一直都是您照顾徒儿，如今徒儿有机会能在师父跟前尽一尽孝心，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师父就不要拒绝了。”
如此诚恳，盛情难却，玉鼎真人也不好拒绝，再者杨戬已然沾了手，也不能再说推辞的话让人改变主意。
玉鼎真人低头看着自己身边的人，“戬儿，你有这份心，师父就已经很开心了，你真的不用做这些事。”
杨戬搓洗着玉鼎真人的双脚，“师父，从徒儿拜您为师的那天起，心中就已经认定您是徒儿的亲人了，在徒儿心中，您虽非生父，却胜似父亲。从前父亲在时，我日日惹他气恼，未尽人子之责，如今，也只能在师父跟前聊表孝心，我和父亲，从未像与师父这样近距离的接触过，徒儿就算想这样服侍他一次，也是没有机会了。徒儿多希望我父亲他也能能像师父这样有耐心，可以心平气和地多陪我说说话。”
玉鼎真人轻抚着杨戬的头发，“戬儿，你父亲他也是爱之深，责之切，你也已为人父，该明白这个道理，为人父母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更好呢？于贫道和你的众位师叔而言，也是一样的，谁不希望自己的徒弟可以出类拔萃呢？”
杨戬抬头看着玉鼎真人，“师父，徒儿心里都明白。师父，虽然徒儿已经与您说过很多次谢谢，但今日还是要再说一次。谢谢师父。”
玉鼎真人微笑道：“傻孩子，谢什么啊？其实，师父应该谢谢你。”
杨戬低下了头，“徒儿可担不起师父这个谢字，师父自从多了我这个徒儿之后，烦恼也跟着多了不少。”
玉鼎真人拍了拍杨戬的肩膀，“当然要谢谢你了，如果不是你跑进玉泉山，贫道哪里去寻一个好徒儿啊？自从清婉走后，我以为自己除了老顽童以外，再不会与任何人有瓜葛，没想到遇见了一个瘦骨伶仃的小娃娃之后，我又多了亲人。是你给了我传道授业解惑的机会，让我可以将自己的一身本领都传授给你。从前老顽童让我收徒弟，其实我并不想收徒，我总是推托说自己要寻一个心地足够澄澈的人，这样的人，我寻了数万年也没有寻到，后来找着找着，我就觉来越觉得自己再也找不到这样的人，可没想有一天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你倒是自己不请自来了。就在我决定安心闭关一段时间的时候，你这个倔强的小娃娃来到了我的玉泉山。”
杨戬眉心微蹙，“师父真的这样认为吗？可徒儿也做过坏事啊？当年徒儿执意救母，金乌大阵和弱水下界，残骸的无数性命皆因徒儿而起，徒儿害了一百多个女子失了清白之身，不得已落发为尼，青灯古佛，了此余生。”
玉鼎真人凝视着杨戬的眼睛，“戬儿，那并非你的本意，如果好人做了一件不得已的坏事那就要被认定为坏人，那坏人做过一件好事是不是就可以证明他是好人了呢？”
杨戬抬眸相对，“当然不能。”
玉鼎真人开口问道：“若论这些，谁的手上，是干干净净的呢？假使一个地方发生了瘟疫，得病的人都会死，而有一个人的血肉可以救他们，若是杀一个人可以救数千人的性命，那你是选择，了断这个人的性命救活数千人，还是选择保住这一个人的性命，让那数千人得瘟疫而死？”
杨戬的答案必然是顾全大局，“自然是要舍小家顾大家。牺牲一个人的性命，总好过赔上所有人的性命。”
玉鼎真人满意的点了点头，“这就对了，你的本心永远是纯良的，为了大局着想，做一些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并不能代表你就是个坏人，亦正亦邪之间，如何把握，还是要看你的本心啊！大奸大恶之徒，他的本心就是黑暗的，所以做尽恶事，若是他突然某一天幡然醒悟的时候做了一件好事，人们就会说他是有向善之心，选择原谅。可若是一个从未做过的坏事的好人突然做了一件坏事，所有人都不会原谅他。你知道为什么吗？”
杨戬答道：“因为人们无法接受一个人变坏，大家都喜欢一切越变越好，没有人会喜欢事情变得越来越糟。一旦这个好人有变坏的表现，所有人都会唾弃他，厌恶他，为人所不齿，可能连亲友都会抛弃他，落得孤家寡人，众叛亲离的下场。”
玉鼎真人微微含笑，“戬儿，你说，这是不是有些不太公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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