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打我骂我都没关系，我最怕的是你不管我了。那些年你不在的时候，都是师父陪着我，尤其是在周营，看着哪吒一家人，李家三兄弟在一起玩闹，我心里就特别羡慕，我的脑海里总会浮现出我们在一起玩闹，一起受罚，你一直都是保护着我的。”杨戬的手搭在杨蛟的肩头，“如果没有哥哥，我可能就被野兽给吃了。那晚我走丢了，是哥哥和楚伯伯带我回家的。第二天哥哥还为我跟人打架，打断了人家三根肋骨，父亲还因为这件事责罚了哥哥。”
“我确实不该和人打架，可谁让他欺负我弟弟了呢？”杨蛟拍了下杨戬的手，“还是五岁之前的你最听话，那时候总是缠着人要我抱你，我走一步你跟一步，甩都甩不掉。”
杨戬抽出自己的手继续给杨蛟擦药，“我就是喜欢跟着哥哥，跟在你身边，我觉得特别开心。”
“你当然开心了，跟在我身边是享福的杨二公子，这样好的差事，谁不愿意跟着？”
“也不是光享福的，我不也帮你干活了吗？那我还有挨打的时候呢。”
“那些天我打人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躲开呢，你不知道我会伤害你吗？”
“我知道，可我不会躲开，如果哥哥不将怨气发泄出来，就会做伤害自己的事，我不要哥哥做伤害自己的事情，我生病的时候，哥哥一直都在，所以哥哥生病的时候，我也要陪着哥哥，留在哥哥身边。”
“好弟弟，哥哥没白疼你。还记得吗，你三岁的时候，你缠着我，要我教你写字，问的第一个字就是哥哥的哥字怎么写，你还问我为什么是两个一样的方框藏在架子里面摞在一起。”
“哥哥说方框是我，架子是你，方框藏在架子里是因为哥哥要永远护着弟弟。”
杨蛟微笑道：“你都长大了，还要我护着啊？”
杨戬应道：“哥哥，是你自己说要永远护着我的，不许食言啊。”
“绝不食言。”
“哥哥，那玄都他是怎么会同意你的要求的？”
杨蛟轻蔑的笑道：“对付这样一个贪生怕死的人，很难吗？比我预想的简单多了，我去紫光殿的时候，故意做了臣服之态，是想要让他放松戒备，也是想要给他最后一次机会，但是他冥顽不灵，那就怪不得我了，这三十鞭子是了断我与他师徒最后一丝残存的情分。这样，我才能名正言顺的离开。从前我身不由已，不得不事事臣服于他，任其凌辱施虐，可如今，我有了反抗的资本，又何必要忍耐？从前他趾高气扬，高高在上，稍有不快，对我动辄打骂也是常有的事。他一直都希望我像其他人一样对他阿谀奉承，献媚讨好，挨打时痛哭哀号，请求他饶过自己，可这样的事，我杨蛟不会去做，更不屑为之。他折磨了我一千多年，最想要的不过就是，我叫一声疼，和他说一句，弟子愿意终身追随师父左右，同修仙道。很遗憾，他这两个要求，就算是死，我也不会满足他。的确，那些和他在一起的弟子不会像我这般饱受折磨，可那是出卖自己换来的荣耀，这样的荣耀，令人作呕，恶心无比，满眼都透露出一个脏字，腌臜不堪。那段过往，不只是痛苦，更多的是不堪入目。那些弟子献媚邀宠的手段当真是争奇斗艳，玄都身边从来不缺眉目清秀的小郎君，焚香熏衣，像女儿家那样打扮自己的招子是平常不过的。”
“争宠，这不是深宫妇人才会做的事吗？”
“你觉得那些人还能算作是男儿吗？若是有几分血性的汉子，又怎么会心甘情愿做这样委身于人的龌龊之事？我曾见过，有人褪去衣衫，一丝不挂，身上摆满食物伏于案上供玄都享用。还有几人伏于长凳上，让玄都鞭打取乐，惨叫声不绝于耳。还有一些不堪入耳，难以启齿的东西我就不跟你说了。”
“哥哥，你受苦了，你真的应该杀了他。”
“小戬，你知道我扼住他脖颈的时候，他有多害怕吗？他的命就这样捏在我手里，根本没有反抗的机会。师徒一场，我也不想恩将仇报，索性留下他的性命，既然一干党羽都已正法，他也不再有能够与我抗衡的资本，我又何必要赶尽杀绝呢？他这样的人，要让他活着才是对他最大的惩罚。毕竟我们相处了千余年，临行之际，我也不能什么礼物都不留给他，所以，我就给他喝下了一瓶所谓的毒药。”
“哥哥给他喝了什么？”
“自然是滋补身体的好东西，免得他力不从心啊！”
“那他怎么肯喝呢？”
“我与他说，喝不喝，由不得你，乖乖听话，否则我拧断你的脖子。”杨蛟露出得意的笑容，“然后我就把他的嘴给掰开灌进去了，一滴都不剩，他连动都不敢动。被欺负久了，突然间做恃强凌弱的事情，还挺开心的，小戬，你知道他骂我什么吗？”
杨戬放下药瓶，“说你欺师灭祖，大逆不道了吧。”
杨蛟披上衣服，“说得不错，就是这些话。”
“这个伪君子，倒真是厚脸皮什么都能开口，就凭他做的那些禽兽不如的事，居然还好意思指责别人。”杨戬又拿出来一个枕头，“哥哥，你今晚不要走了，就留在我房里睡吧。”
杨蛟微笑道：“好好好，答应你行了吧？”
“是，谢谢哥哥。”杨戬飞身上床，“哥哥，你知道师祖最见不得什么吗？”
杨蛟摇了摇头，“不知道。”
杨戬抖落开被子，“师祖他看不得人哭，只要一看见人掉眼泪，他就不忍心了。至于道祖呢，是见不得人受伤，听不得悲惨的故事。”
杨蛟轻蔑地看了杨戬一眼，“哭，这我也哭不出来啊。这么丢脸的主意，免了吧，杨二公子还是留着自己用好了，杨蛟不需要，这样的事情杨蛟做不来。”
“有什么哭不出来的，很难吗？”杨戬拧了一下杨蛟的手臂，“疼吗？”
杨蛟冷眼看着杨戬，“杨二公子，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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