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亡灵之后，需要为魂火提供‘燃料’，否则魂火就会熄灭，亡灵将会变成一具真正的尸体。所以，事情其实非常简单，他只是想‘活着’而已，而他生前的家人却因为私心想要留下他。”
“所以，他就杀了自己的亲人？”
“事实上，并非出于他自己的意愿，而是出于某种‘本能’的驱动。”
“人类与亡灵，就不能共处吗？”
“当然可以。”伊达尔僵硬的面部挤出一抹微笑。
“有什么办法？”
卡鲁抬起头，紧紧盯着伊达尔。
尽管已经成为亡灵，他依然对未来抱有希望，他想要去完成与艾尔莎的约定。
“这就要从头说起了，我曾经专门对此做过研究。”
伊达尔抬起手，美狄亚和加西亚变成的骨雕被地面生成的巨大骨爪捏住，拖进了薄雾之中，而另一面的薄雾缓缓退去，露出了类似会客室的桌椅。
“过去坐坐吧，孩子。第四纪中期以后，就再也没有亡灵的存在了，直到今天你的出现，我才发现，原来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卡鲁看着美狄亚和加西亚消失的地方，有些迟疑。
他虽然对于美狄亚的印象并不好，但加西亚一路上都表现得非常随和，无论他们所属的组织有多么邪恶，他们……
“你是在为他们感到惋惜么？”
“为什么……”卡鲁怔怔地问。
“卡鲁，你是一个好孩子。不过这一次，你的怜悯毫无必要，因为你并不了解他们。”
看到卡鲁不解的样子，伊达尔继续补充道：“卡姆教团可不是慈善组织，虽然他们相信自己信奉的存在是生命之源，但他们制造的动乱和杀戮超出你的想象。”
联想到美狄亚喜怒无常，毫不在意生命的样子，卡鲁默默地点了点头，跟着伊达尔来到会客室坐下。
伊达尔抬手打了个响指，身穿长裙的亡灵从薄雾中走出，在整块木桩制成的茶几上放下一个托盘。
一把墨玉方壶，两个普通的石质酒杯。
他提起方壶，从中倒出了漆黑的液体，均匀地倒入两个石杯里。
在接触到漆黑液体的瞬间，石质酒杯也迅速变色，被染成了像墨玉一样的质感。
“试试吧，这是我酿造的‘冥酒’，可以支持你很长一段时间不用进食。”
原本卡鲁看到这种东西，第一反应内心是十分抗拒的，但是听到喝掉它可以抑制身体的嗜血渴望，卡鲁端起石杯，与伊达尔手中杯子轻碰，然后一饮而尽。
如同在炎热的夏天喝下一碗冰水，一条冰线勾勒出了咽喉到胃部的通道，这是成为亡灵以来，卡鲁第一次深切地感受到凉意。
冰凉的感觉逐渐在体内蔓延开来，卡鲁感觉自己对于身体的控制灵活了很多，可以做出更快的反应。
不过，与之同时发生的，还有脑中火焰泛起的涟漪，让卡鲁神情有些恍惚，就像喝了酒一样。
怪不得这个东西叫做“冥酒”……
卡鲁感觉自己应该还能喝，为了回去之后不因为饥饿袭击活人，他决定再喝一杯。
他抓起墨玉壶，给自己又倒了满满一杯“冥酒”，端起来，再度一饮而尽。
这次的反应更加强烈，一股寒流在他的体内爆发，瞬间蔓延全身，将他完全冻住。
卡鲁感觉自己就像回到了几年前的冬天，打水的时候不小心摔倒在雪地里，浑身浸透冰水，那种彻骨的寒冷，让他至今难以忘怀。
“这是用安息之地的死亡之气酿造的，以你当前的状态，并不能承受太多。”
伊达尔无奈地伸出手，轻轻点在卡鲁的额头上，一颗微小的黑色结晶在他的之间凝成，镶嵌在卡鲁双眼之间的皮肤上。
卡鲁顿时感觉所有的寒流都在往前额聚集，让身体恢复了知觉，脑中的魂火以前所未有的频率跳动，不断吸纳着溢出的寒流。
卡鲁感觉魂火的跳动就像活人的心跳一样，频率一块，他就开始眩晕。
终于，体内所有的寒流都汇入了前额眉心处，魂火的跳动终于减缓，让他恢复了过来。
“你太急了。我帮你暂时收纳了体内的死亡之气，让它能缓慢地被魂火吸收，对于你来说，应该可以三个月不用进食。”
卡鲁的反应还有些迟钝，他低头看了看手中淡黑色的石杯，缓缓将它放回了茶几上。
“谢谢……”
“你这孩子……好吧，现在我们继续来聊聊，你刚刚提到的问题。”
卡鲁默默地点头。
“当初我选择成为亡灵法师，是因为魔族太过强大，我们的军队在面对魔兽族时，需要付出十倍的战损才能将对方拼杀，而面对魔灵族的时候，完全没有抵抗之力，只有将魔法师学徒当做消耗品。”
魔族的相关信息并不是秘密，在圣历10年以前，它是人类所有国家和地区的基础教育内容，后来因为确认了永恒结界的封禁效果，这项政令被取消了，但仍然有很多资料在民间流传，卡鲁也曾经了解过一些。
只是，卡鲁没有想到当初的情况这么严重。
“面对这样的战况，刚刚成为大贤者的我，必须想出办法应对，于是，我从法师高塔的禁忌笔记中找到了关于亡灵的资料。那是关于远古时期各大种族的资料，其中亡灵族对于实体生物和能量生物都有一定的克制作用，只可惜早在千年前就已经被龙族联合精灵族灭绝。”
“于是，我用大贤者的资格换取了转化亡灵的能力，首先用在了自己身上，成为了人类第一名亡灵法师。当时我们必须让亡灵配合人类军团作战，首先要解决的就是，二者之间相处的问题。”
终于说到了卡鲁最关心的问题，他下意识坐正，身体前倾，注视着伊达尔。
“亡灵魔法在诞生之初只有两个，一个是召唤亡灵，另一个是亡灵操控。我为了减轻正面作战的压力，召唤了太多的亡灵，远远超出了我的掌控能力，导致部分亡灵失控，流落在战场周边的深山里，还爆发了几十起亡灵伤人事件。”
“后来经过十几年的研究，我去请教了南方山地巫师，并且在法师高塔开设亡灵派系，收了不少学徒，终于将亡灵魔法不断完善，探索出了更好的控制方法。”
“所以说，人类和亡灵和平共处当然是有可能的，只是，需要其中一方牺牲某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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