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势已经陷入被动，对我方极为不利，加上宁坛和宁远都是在短兵相接方面有一技之长之人，他们既然亲自来了，恐怕宁圩和宁圴都会落于下成。宁圩说……”
主将抬手打断，直接从他手中接过那张写满了军情的纸张，借着月色扫了那指甲大小的纸张上的蝇头小楷，而后反手将它碾碎。
“立即点齐人马，随我出征！”
“是！”
洛水这场夺印之战，即将在此日天明时分，再度发生了重大转折。
但凡战事，与各郡三将相同，各军皆做三军，各以左中右相称。
左右又称两翼，中军为主帅所在。偶有先锋，乃为中军另分出一阵，可在保全中军的前提下，对敌方进行中路强袭。
宁远和宁圩此番夺印之战，左右虽有先锋，中军却为了更易于变阵，并没有置真正的先锋。
原本宁远中军驻地，现在变得十分空旷。
放眼四周只剩下被留下的辎重、伤病以及捍卫辎重的兵卒，共计为中军一成兵卒罢了。
这在往常便是后防空虚，很有可能会被敌军绕后偷袭。
现下则不然。
宁坛带着四成人马在右翼，牵制住了宁圴所率领的宁圩左翼；宁远带着战雉在空中，牵制住了宁圩亲自率领的战雉营；九成中军已经当做先锋，拔营绕过宁圴布下的兵阵，跨过洛水绕道直袭宁圴中军——这便是宁圴坐镇中军却陡然遭到奇袭的原因。
宁远逼得宁圩不得不调宇烠的右翼来中央固防，同时宁圩牵制了中军和右翼。如此，空中战雉队宁远最少宁圩最多，宁远需要以己身之勇武巧智来匹敌宁圩；中央虽然双方兵力分布不同，但是正好可以相互牵制，让谁也支援不了右面战场，更无法从左侧绕到宁远后方；剩下宁坛所带的两翼合兵对宁圴的左翼，那便是一面倒的局势，等到他们拿下天都府影开门，将会断绝宁圩所有的胜机。
即是说：宁远一开始就谋划就是三处战场己方未必皆占优势，却在综合全军的局势上可以占尽优势。
“天气开始热了。”钱普嘟哝着从伤兵帐中走出来，抬手扯掉沾满了血油布罩衫，塞到门口的大桶里。
那桶里都是些用来救人的玩意，罩衫，布条，水盆……等等，只是沾了血，看着怪慎人的，负责做这些杂事的人也没空随时来清，他忙着救人时虽然不畏血，过后却不敢多看，赶紧阖上了桶盖。
“看来等到正式入夏，这仗也能打完了。”
他嘀咕着去取了些水，洗了手。又扯着自己的衣袖，擦掉额头上的汗水，就这么邋里邋遢地站在大风中感慨起来。
“看来宁远马上就要赢啊……阿嚏！”
话音未尽，他不禁打了个喷嚏。
“这是……什么味儿？闻着怪慎人的。血？不像。”
钱普抽了抽鼻子，揪着自己的衣襟和袖子闻了一圈，又看了一眼身后已经阖上的伤兵帐帘，当即断定这古怪的味道不是大营里的，而是春风带过来的。
他急忙往风来的方向望去，可是大风却不凑巧的裹挟着沙尘，吹眯了他眼。
在他睁开眼以前，先听到了让他心惊肉跳的喊声。
“敌——！”
预警的鸣号还没长过半响，值守的兵卒甚至连个“袭”字都没来得及喊出，就被后方追击而来的长矛洞穿了咽喉。
战马的嘶鸣声与接踵而来的惨叫声逼得钱普强忍着泪水，勉强在大风里睁开眼去看。
可他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到四周让他心惊肉跳的喊声。
“敌袭！”
“鸣号！”
“快！”
第二个兵卒终于把警示声完整的喊了出来，接着是此起彼伏的号声，响得让钱普不禁打了个摆子。
他两腿虚软的直接跌倒在地上，面对越来越近的厮杀声，只能手脚并用地爬向旁边的大木桶。
他缩在木桶后面，妄图以为敌人会察觉不到他的藏身之处。
等厮杀声逐渐平息下去，他才敢稍稍抬起头，却看见了一面意想不到的旗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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