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围炉小谈
“吃烤兔吧！”穆玉从木架上拿下烤兔，众人闻着烤兔油滋滋的肉香味，便都围坐在火堆周围。
李潇刚把烤兔肉放进嘴里，还没来得及嚼，那股香辣味儿就已经开始刺激着她的味蕾，充斥在她的口腔里，“好吃，这是我人生中吃过最好吃的烤肉！”
张行吃着肉，还不忘和李潇打趣，“你刚还说周大哥的饼好吃，要不要再来一块！”
“张大哥，相煎何太急呢！”
“吃肉，吃肉！”张行急忙示弱，撕下一块肉给李潇，当下吃着美味的烤肉，谁也不想再吃周礼的黑暗料理了。
这时肖正取下腰间的水壶，取下壶塞，一股淡淡的桂花香味儿，悠悠缓缓地从壶中飘出来，其中又夹杂着一些白酒的原香味。
穆玉拿过肖正的水壶，“哪来的？”
“前两月回家探亲时带来的，没舍得喝，就埋在了营地后面的地下。”
“肖大哥，你可真能忍！”张行忍不住感叹道。
刘义伸手把酒香往自己鼻尖扇了扇，“这酒的香味和平日里喝过的都不一样，什么酒？”
肖正道，“这是洛京，明福酒栈的桂花酿。”
聊到这里，穆玉先拿起酒壶喝了一口，待美酒入喉，他满足的砸吧着嘴，“好酒，入口甘甜淡香，且不失酒的原味！”
“我尝尝！”张行从穆玉手中拿过水壶，他先是让酒充斥在他的口腔里，而后微咽下去，“烈而不辣，香而不腻，好酒，阿潇你尝尝！”
李潇接过酒，先浅尝了一口，不像往日的白酒那样辣烈，于是便又喝了一口，口腔里满是桂花的淡香味儿，“好喝！”
在刘义尝酒时，穆玉开始聊了起来，“你是怎么找到这酒的？”
肖正咽下嘴里的烤肉，“那日与友人在街上闲逛时，总闻着一股淡香味儿，于是便张望四周，进了店里，得知了这酒。”
张行说道，“这么好喝的酒，以前竟未发现，待这次回家探亲时，定要去喝上几壶才行！”
肖正颇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当下的洛京。”
看着欲言又止的肖正，穆玉问道，“提起洛京，肖兄因何缘故这般无神彩，可否与我们细说一二？”
见肖正仍旧有些犹豫，周礼浅喝了一口酒，“你我兄弟之间，必不会把肖兄说与我们的话再说与旁人听。”
“圣上下令，要在洛京郊外大建甘寿宫，凡家中有成年男子的，必须出一人去。而这新建的甘寿宫里，要建一酩酒池，凡会酿烈酒及美酒者，都被诏入了宫中，所有符合标准的酒，亦被搬进了宫中。只等甘寿宫建好，这些酒便都会入了酩酒池去！”
“这是什么，我们在前方拼杀，圣上却在后方纵乐！”穆玉只能在心里想着，却是万不敢将这些话说出来的，违逆天子，便是这世上的头等大罪！
“天下凡年至及笄的女子，皆要按圣上的标准挑选，而后，落选的才方可嫁人，凡被选中的，都会被带入宫中。”
天下年至及笄的女子，那得有多少人，李潇感叹道，“他宫里装得下这么多人吗！”
“装不下，”肖正接着说，“那便留在家中，不可嫁人，只等着哪一日有幸被圣上召见。”
“这也太不讲理了，”李潇单是听着就已经忍无可忍了，“合着他不召见，那些女子就得一直在家等到老死吗！她们连选择嫁人的权利都没有！”
周礼拱手向洛京的方向行礼，“圣上，即是天下人的父亲，无人能违逆，这于天理，于孝义，都是会遭人唾弃的。”
李潇反驳道，“没有这天下人的支持，哪来的他这个圣上！”
周礼不甘示弱，“圣上即是天选之人，是上苍降于世间，来主理天下的人，生来便是要受万民臣服的。”
“所以，没有思想，只一昧的屈从，做一个皇权下的行尸走肉，被欺辱，被压迫，被剥削，这便是对的吗？”
李潇这番话，让肖正心中一震，他只能悲观地看待当下的境况，从没听过，也从不敢想，有人竟敢这样质疑这天下的主人。这让他打心底里开始正视李潇，并生出一股敬佩之情。
“圣上即是正理，即是对。”
“外敌来犯，是万千兵士用血肉之躯抵挡，为的是守卫后方的家人，捍卫脚下祖辈留下的土地。如若圣上真是上苍降于世间，那他应会心怀悲悯，先天下之忧而忧，和将士一心，抗御外敌，安天下，富万民，后天下之乐而乐，而不是将天下视为己物，聚天下之财力，贪迷淫色，纵情享乐！”
听了李潇这番话，一旁的几人打心里想拍手叫好，这样做是忤逆圣上的。就像捣了蛋的小孩，即使不被大人知晓，也难免因心虚而时常坐立难安。于是他们便就都忍了下来，只在心中暗暗叫好。
“天下即是圣上的，圣上要做什么，怎么做，你我只需照办，是为忠！”
“如若都像周大哥你这样想，这天下迟早沦为他人之物，而生活在这天下的人，能得到的只有无穷无尽的苦难，还有，你这不叫忠，是为愚，也可是为愚忠！”
“你，周某与敌交战，即使刀架于脖，也不曾眨一下眼，不像某些人！”
“周大哥，你说不过我，就开始攻击我往日的事情。”
“往日也好，来日也罢，凡是你走过的路，做过的事，都会伴随着你一生，它们便代表着你。”
“好，”话赶话到这儿，李潇也不甘示弱，“周大哥此话有理，那就且看来日，昨日之日不可追，明日之我不可及！”
眼看着气氛愈发紧张，穆玉开始打起了圆场，“好，阿潇年纪尚小，能有这番决心，已是难得！周兄多年战守边境，拳拳报国之心，日月皆可为见证！”
张行探了探羊肉，“烤熟了，要不先吃肉？”
“哈哈，”周礼向李潇抱拳行礼，“许久没有这样放情大论了，今日之谈，周某甚是高兴！”
李潇向周礼回礼，“君子和而不同，日后还望能与周大哥有更多谈论的机会！”
氛围缓和下来，众人开始围在火堆边，分吃烤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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