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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文家还有家风这件东西？我暗中忍笑，低首垂眸，咬了咬嘴唇，道：“公子这样说，教我情何以堪......我也知大礼未成，自己仍是苏府的内君，安于内宅，潜习坤德，不敢稍稍松懈。今夜见积雪皑皑，只不过在门边驻足小看，却未曾料到公子乘醉起兴，不请而来，护院青壮凡七，也拦将不住......”
说着，我擦了擦眼角：“您还言语轻薄，行止不端......公子酒醒了，就全都不记得了么？或是......您碍于颜面，不愿意承认？”
“你——”
我不等他舌头捋直，接着道：“不过我也知，风俗扫地有伤王化。您本是大人亲随，公事在身，纵有千般委屈，吾等也不敢不敬。只是公子所言，关乎我的清誉和苏府名声，也确实牵涉贵府门面，我......万万不敢苟同。公子酒醒忘事，若是怕我乱说冤枉，不妨请尊者评判，也好昭之以公允......免得我冤枉了您呐！”
文东瑜眉毛倒竖，斥道：“你闭嘴！搬弄是非，颠倒黑白的本事，哪个能及得过你？！还搬人出来！？你吓唬谁呢？！”
我满脸伤感，“公子......您若是光明磊落，堂堂正正，又何需怕我空口诬蔑？谁闯的内院，谁叫的娘子，谁坏的规矩，谁惹的是非，谁不分黑白......十几双眼睛看得真真切切，十几只耳朵听得清清楚楚。”
“好！好！你牙尖嘴利！”文东瑜冷笑了几声，扬起下颌，“那——本公子就是轻薄你来了！怎么？你迟早是我的人，轻薄一下又如何？！”说着，他撞开挡在面前的护院家丁，又朝我冲过来。
“二少爷，小心！”蒋阿叔早就急白了脸，我虽是晚辈，但也算苏府半个主子，文东瑜更是娇客，刚才说话，他也一直不好插嘴，眼下文东瑜又发疯，他抄了铁棍就来挡，却也被蛮力撞到了旁边。
我左脚稍稍后移，稳住身形，气沉丹田，眼见那流氓的嘴脸逼近，又是一巴掌，正好扇在刚才的红印上，我也用的同一只手，只觉连骨头都要碎了，疼得发麻，带着肚子也愈发痛了起来。我缓了缓，轻轻甩了两下手，拢回袖中。
文东瑜的脸偏了偏，猛地又甩了回来，难以置信地看着我，“苏奚迟！你还敢打？！你不要命了！”
“小命在此，公子取就是了。”我上前一步，他一愣，反而还被我吓退了两步。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知道公子对两家结亲之事不满，也对我颇有微词，本不求日后能与您琴瑟和谐，委曲求全，只愿相敬如宾，以不致家宅失和、两家不睦。您却只会拿我出气，还未进门就多次折辱，我留着这条命，余生怕也只会凄惨，不如现在就送给您消气，你我也都好解脱！”
文东瑜目眦欲裂，表情狰狞，只见他伸手成抓，几次欲往我脖子抓来，挣扎了好一会儿，才咬牙放了手，狠厉道：“好！好！你给我等着！”他狠狠瞪我几眼，踢开围着的家丁，转身欲走。
“是。”我暗笑，提了提声音，免得他听不清楚，“我等着公子择一良日登门道歉，若是家父肯原谅您的无心冒犯，我想，允嘉主君也不会怪罪您此次失礼的。”
他猛然顿住身形，怒道：“你还敢拿我阿爹威胁我！？”
我垂眸，作可怜模样，道：“允嘉主君通情达理，请他评一评此事，最是公允，难道公子还怕主君偏袒我这个未过门的少君，不心疼您这个亲儿子？”
“我！你......”文东瑜嘴皮发颤，双眼股出，“我阿爹就是偏袒你！不然怎么会逼我们兄弟娶你！你使了什么花招，我全都知道！别以为骗得过我阿爹一时，你就可以得意了！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主君身份尊贵，见识高远，我自忖卑微，怎敢妄加亲近？得主君赏识，实在只是蠢货竭力陪衬，才得了侥幸。公子与主君意见相左，本是贵府家事，为何又要怪在我身上？还请您自省身份，不要胡乱放火，以免殃及池鱼。旁人听了去，公子还要落个不孝的骂名。”
“你话怎么这么多！看我不拔了你那条长舌！”他叫喊着就要朝我冲来，我害怕一样，抬了抬手，他迟疑了一瞬，在离我几步远的地方猛然停住了。
我见他面色发紫，忍得极为辛苦，想是已经被气掉了半条命，忍笑接着道：“也正如公子所言，来日方长，您非礼在先，闹了一场就提脚走，实在不妥。人言可畏，若是传出去，又说是我苏家厚颜高攀在先，受辱也是自取活该，若是没个交代，你我两家又是姻亲关系，一损俱损。”
文东瑜好歹缓过了气，眉毛倒竖，吼道：“交代？！你还敢让我交代？！你打了我两个耳光，是不是也该交代交代？！”
我抿了抿唇，“那公子刚才说让我等着，是让我等着......您再来报复么？”
“我！你......”文东瑜脸上由青转红，牙齿咬得咯咯响。
我掐了掐自己的大腿，忍住笑，接着道：“我虽被拘在内宅，也读过《左传》，过而能改，善莫大焉。自省不足，也没有公子的雅量，但若是有错，也必不会龟缩，一定负荆，亲上贵府，当着允嘉主君的面，给您一个交代。想来文公子必定比我更知道礼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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