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易点头表示知道，他悄无声息地收起了赤炼元铜，随后来到西厢房，把房间收拾了下，铺上了新的被子。
这西厢房本来是康伯住的，自从康伯过世后，这里也就空了下来。
杨易说道：“楚姑娘，以后你就住这里了。
我们先对一下基本情况，以免有人询问的时候露了破绽。
我叫杨易，今年十八岁，从小父母双亡，由康伯抚养长大，差不多两个月前还在太平县衙做捕快，现在在靖武司。
同时是儒家弟子，拜在稷下学宫师无涯门下。
这是我的基本情况，以后你就是我舅舅的女儿，这次奉舅舅之命前来神都看望我。
对了楚姑娘，你芳龄多少？”
楚惊鸿意外地看了眼杨易，没有想到此人竟然还儒家弟子。
读书人自命清高，怎么会去做捕快，甚至是靖武卫？
“二十。”
楚惊鸿淡淡说了句。
至于更多的信息，她并不打算告诉杨易。
杨易笑了笑，说道：“原来是表姐啊，你以后就是陇右道凤翔府的人，有个弟弟和妹妹。楚姑娘，你也不要觉得我事多，如果连彼此这些最基本的情况都不知道，如何是亲戚。”
楚惊鸿点了点头。
“时候也不早了，楚姑娘你先休息，我去趟城东找老妇人。”
杨易说着，便转身出了房间。
他悄然出门，身形一纵来到了院外的大街上。
昏暗的月色下，大街上清冷无比。
杨易拿出隐身珠握在手中，然后注入武道真气，人就消失在了原地。
在月色下，他并没有看到自己的影子。
隐身之后，杨易又施展‘乘风归去’，快速朝建兴坊而去。
一路上，他发现巡夜的金吾卫和靖武卫都增加了不少，不过因为有隐身珠，杨易仅仅是正面避开了他们，中途完全没有停下。
倒是翻过城墙，从内城到外城废了些功夫。
但十几分钟后，杨易还是赶到了建兴坊新民街，来到了老妇人门前。
他来到门外，轻轻敲了敲大门。
“谁！”
老妇人应该是还没有睡，第一时间低声质问。
“程婶，可还记得楚姑娘？”
屋内传来一声惊呼：“楚姑娘，她怎么样了，你又是她什么人？”
老妇人姓程，大家一般称呼为程氏。
自从楚惊鸿答应救她女儿出来后，程氏一颗心就又活了过来，这几天一直有意无意地靠近汝阳郡王府，希望能打听到消息。
可前天，她就忽然打听到消息，那个畜生周进被人给杀了，据说连那玩意也被割了。
这让她提心吊胆了两天，因为始终不见楚惊鸿和自己女儿回来。
不过好消息就是，官府似乎还没有抓到人。
可是现在竟然有个陌生男子找来，还提到了楚姑娘。
杨易低声道：“官府追得紧，楚姑娘暂时住我家中。程婶还请开门，我有要事跟你商量。”
“好好，稍等。”
屋内出现亮光，很快一阵脚步声走进，大门被打开了。
程氏穿着灰色粗布衣服，看上去五十来岁的样子，面色憔悴，双眼红肿。
杨易走了进去。
程氏忙把大门关了起来，问道：“公子，我女儿呢？”
杨易看着程氏希冀的眼神，他暗暗叹息了声，道：“您女儿不堪受辱，当夜就自尽了。”
“翠儿！”
程氏惨呼，人踉跄着就要摔倒，杨易连忙扶着她坐下。
他安慰道：“人死不能复生，程婶还请节哀。楚姑娘杀了周进，也算是替你报了仇。”
“呜呜！”
程氏呜咽着，老泪纵横。
许久，她才勉强控制了情绪，用袖子擦了擦泪痕，声音沙哑道：“多谢楚姑娘替老身报了仇，老身无以为报，只能来世再还了。公子，你这么晚来是为了…？”
杨易说道：“是这样的程婶，因为周进被杀，皇帝震怒，如今神都几乎是能进不能出。刑部和靖武司都在追查凶手，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追查到你这里。
为了楚姑娘的安全，切断线索，我希望你能够明日假装心灰意冷离开神都。
你从城东离开，然后再从城南进城。
到时候我会替你购买一座小院子，供你度过余生。
还有户籍之事，我也会替你解决。”
程氏机械式地点了点头，她眼神孔洞，就像是具行尸走肉般，说道：“好。若是因为老身之事再牵连到楚姑娘，那老身就真是百死莫赎了。”
杨易感觉心中发堵，虽然不能够感同身受，但他也能够理解程氏的心情。
本来绝望中见到了希望，如今希望再次破灭，她肯定是心死了，而且比以前更彻底。
他只能劝说道：“程婶，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还要继续生活。若是你女儿在天有灵，也不希望你这样，她肯定希望你能够好好活下去。
往后的生计你不用担心，我有些浮财，足够你安度晚年。”
程氏只是点了点头，眼神无声无息地继续滑落。
屋内，气氛死寂。
就像是空气都完全凝固了，让人无法喘息。
许久，杨易才打破沉寂，说道：“程婶，你晚上先把行礼收拾好，明天一早就走。从城南进城后，你在城门不远的四方客栈前等我。”
程氏依旧只是点点头，无声地回应。
杨易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
无惊无险，杨易回到了家中。
楚惊鸿还没有休息，在堂屋内等着他回来。
“见到程婶了，她怎么样？”
杨易摇头说道：“心死了，只希望她能够看得开吧。”
丈夫死了，唯一的女儿也死了。
程氏已经心无挂牵，能不能想得开完全是个未知数。
楚惊鸿心中发堵，冷着脸色。
“时间不早了，我去休息了，楚姑娘也早点休息吧。”
杨易说着，便回到了自己房间。
本来他还想修炼，但始终无法平静，只能够干脆躺倒下休息。
这是个人吃人的社会，在高高在上的人眼中，普通百姓就是一群待宰的羔羊，可予取予夺，就像曾经的自己，就是因为毫无背景，皇帝迁怒之下，就要为丢失的极品水晶陪葬。
若不是他自救成功，估计现在坟头都长草了。
如今的他无力改变什么，因为他自己也在挣扎求生。
或许有朝一日，当站在了这个世界的巅峰，他才能够真正为这个世界的百姓做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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