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妮妮找妈妈
又是黑夜了，妮妮给自己拿了个垫子，接着就像一只温顺的小狗一样，趴在了昏睡在地上的爸爸身旁。其实她很饿了，小孩子总是饿得很快。但她决定先不去吵爸爸，叫他多休息一会，自己应该还能忍得住。
我们总是认为孩子太小，对于这世界上许多事情都不够了解。其实这只是成人的误解，孩子们虽然小，虽然有些东西并不能理解的那么透彻，但他们的感知反而比大人更敏锐，只是没有合适的语言和经验去描述和总结而已。
就拿妮妮来说，她是眼见着保姆尸变，也亲眼看着爸爸杀死了她，她也看见了大雨中发疯乱跑互相攻击的人们，她听见了那些从不曾听见的恐怖嚎叫，她看见了爸爸浑身是血地一次次昏厥和苏醒。这一切她都是看在眼里的，她即便不理解，她也是被动地接受了这个世界正在发生可怕的变化。更何况，她在最后一次望向妈妈的办公室时，似乎看到了玻璃上也有着一处处血迹，她虽然说不清楚，但那颗小小的心中，也似乎感觉到有什么牵绊正在慢慢消失，使得她有一种想哭的感觉。
孩子描述不清，但她的爸爸却已经清醒地认识到外面发生了什么。不管是自己在走廊里的那场血斗，还是最初与保姆的厮杀，都已经清楚地说明了一切。他也曾用孩子的望远镜观察过窗外的情况，但只是草草地看了几眼，就发现了对面希望大厦的异样，在他睡着的那段时间里，大厦门前的广场上多了数不清的白色帐篷，更远处能看到的那些路口上也是。而除此之外，不仅大雨中奔跑嚎叫的人却都不见了，确切地说他目力所能及的一切地方，都清楚地显出无人的寂寥。
“娘……”
“妈妈……”
睡着的男人与女儿同时发出了一声意同音不同的呢喃。但孩子的梦似是美梦，嘴里咬着手指，小脸睡的红扑扑的，闭着眼睛还在笑。而男人的眼睛在昏暗的房间里不仅瞪得溜圆，还噙满了泪。在他离家的这些年，他不知道年迈的父母的消息，他虽不是独生子，却是家里最小的儿子，是跟爹妈生活最久也被保护得最好的那个孩子。可就是这个最叫人惦记的孩子，却不能也不敢与家中有任何的联系。他是想家的，但想家又能如何？他轻轻动了动身体，伸出胳膊慢慢地将女儿搂得更紧了。
“爸爸，妮妮想妈妈。”
饿着肚子的孩子很容易醒，男人抱歉地看着被自己动作吵醒的女儿，尤其是当她表达出了这句本能的思念，更是引起了男人心中深藏而无处叙说的痛苦，他低头轻轻地抱住女儿，不小心把自己的眼泪留在了孩子的头上。他的心中升起了一个坚定的念头，轻轻对女儿说道：“爸爸给你弄点吃的，然后带妮妮去找妈妈。”
父女二人在昏暗的小台灯下默默地吃着东西，虽然只是一点简单的速食，但妮妮却吃的很香。一方面是孩子的确饿了很久，另一方面是爸爸刚答应她，只要自己答应戴上眼罩和耳塞，并且不大声说话喊叫，爸爸就会把她扎在怀里，带她去对面的大楼上见妈妈。而一旁的男人明显心不在焉，毕竟要带一个几岁的孩子穿越未知的危险去对面大厦的顶楼，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儿。此时外面虽然看着安静，可以他的经验来说，风平浪静的只是表面，致命的危险已经学会了隐藏。
他让女儿上好了厕所，最后躺在小床上休息一会儿，自己开始在家中寻找一切可能会用得上的物件儿。他先是在工具箱里挑了几件勉强可以防身的玩意儿，又在厨房拔了磨刀棒和擀面杖插在腰间。满满一架子的餐厨刀具他是一把也没带，因为他心里太清楚不过了，那些都是为了对付一动不动的食材用的，若是遇到保姆那样的动作迟缓的尸变者也就罢了。一旦稍微来个反应快点，力气大一些的，菜刀砍上去人家也不怕疼，反手一抓自己可是受不了。更何况带刃的东西战斗中也会造成误伤，自己可是要带着孩子的！
再三精简，父女二人踏上了征程。父亲穿上了他来时的那一身黄绿的帆布衣服，小腿和小臂上都缠着用大量厚布和胶带制成的简易软甲，他的那只大战术背包里面填充了不少从沙发里拆出来的海绵，还垫上了一块从油烟机上拆下来的铝合金板，改造成了用来装女儿而且还有一定防护性的“胸甲”，而且外面的那些快挂尼龙扣上还别满了工具，甚至连妮妮的脑袋上，都扣着一个用小奶锅改造的金属头盔。
即使是通了电，男人也不敢带着孩子乘坐电梯下楼，因为他不知道楼里到底是怎么个情况，他怕电梯一开门，万一面前就是一群尸变的邻居怎么办？因此他给女儿把眼罩和耳塞都带好了，就轻手轻脚地寻着步梯间走去。
他们是幸运的，在这一路上并没有再遇到一只尸变者，但他也清楚地看到楼梯间的墙上时不时就有些血迹出现，有些是喷溅状，有些是擦蹭状，还有一些干脆就是血手印或者人体其他部分皮肤直接撞击墙面而留下的痕迹，可想而知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样的事情。他再次检查了一下怀里的女儿，确认她没有因为好奇而悄悄掀开眼罩，避免她那幼小而天然的心灵过早地受到创伤。他也知道孩子早晚要看见，要接受这一切。但这样的清醒并不能掩盖这种保护女儿的偏执情感，他只想尽力保护女儿，成为替她抵挡一切的高墙，能多挡一天是一天，多挡一刻是一刻。
“直至我生命的最后一刻”，他这样想着。
终于到了一楼，他的手停在步梯间的门把手上，因为他看见这门似乎有些变形，而且应该是被一股从外向内的大力冲撞而成的。他侧着身子，歪头将眼睛凑到了门缝中，尽力地向外看去。因为他的动作一直很轻，走廊里的声控灯并没有亮，而此时为了不暴露自己的位置，他已经把手电也熄灭了。他的眼睛还没适应这黑暗，还不能完全瞧清门缝外面那声控灯同样熄灭的黑暗之处到底是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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