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凌云走进吏选司一把拉住成牧：“跟我去个幻境。”
等等！为什么拉我入幻境，我正事还没办啊！
“顾掌管，现在还早，要不等当值时间开始之后，我再回境补司找你？”
“快走！来不及了！”
顾凌云不管不顾地拉住他，在那名文士的目瞪口呆中出了吏选司。
一路上成牧试了好几下，却发现自己的右臂仿佛生在他手上一般，怎么都挣脱不出。
两人很快回到境补司的掌管房中，一扇紫色的入镜之门正在房中熠熠生辉。
“顾掌管，这是谁的幻境？我们为什么要进去……”
没等成牧说完，顾凌云迈步入境，把他也一并拉了进去。
两人落在一处黄沙翻飞，四顾无人的荒凉地界。
成牧仔细观察了片刻，发现他们进入的是王昌龄的幻境，空气干燥寒冷，远处有一片连绵起伏的雪山。
他回头看了看，自己曾经带队去过的玉门关正伫立在不远处。
到这里来干嘛？
看看从前的风景，畅想一下曾经飒爽的英姿？
“站那做甚，过来！”
成牧发现自己不过一回头的功夫，站在身边的顾凌云已经悄然无声地在一处石土堆后藏好，正冲自己招手。
哎，顶头上司的心思太难猜了，行动又如此诡异……
他赶紧走过去一起藏好，顾凌云指着西北处：“你看。”
那里一片飞沙走尘，但仔细观察片刻，成牧却望见原本静立的沙丘此刻正在快速移动。
沙丘的移动方式十分诡异，忽上忽下，似乎被人操纵着。
这是什么情况？
就算是沙尘暴也不会带着沙丘一起行动，而且在王昌龄的幻境中，没人会法术，到底是自然现象还是人为因素？
沙丘迅速向成牧所在的方位移动，他突然发现在沙丘上方立着不少人影，随着沙丘的前行上下浮动。
是沙子在送他们往前走！
又或者，是他们在操纵沙子。
“顾掌管，我看……”
他正想说“我看他们来者不善，要不要摸过去查查”，顾凌云却甩来一个眼神。
见自己光张嘴出不了声，成牧无奈了。
不说话就不说话呗，怎么还给我使上语形术了。
他只好让甲字号给上司传音：“顾掌管，他们是谁？”
“西漠异人。你没事别开口说话，他们耳力惊人，虽然我对付这群人绰绰有余，但是带上你这么一个灵力低微的么……”
顾凌云上下扫了他几眼，满脸遗憾地摇摇头，露出一副“你小子实在是个拖累”的神情。
不对啊，西漠异人怎么会出现在王昌龄的幻境里？
这些幻境不是存放在教院，就是存放在南山阁，异人长得跟中州人区别很大，想混进中州就很不容易了，更别说这么多异人一起来乾元谷，还顺利地藏身在幻境中。
等等！
有什么忽然在他脑中闪过。
风神也是西漠异人！
难道说，是他把自己的族人带进了乾元谷，藏在幻境中？
这不是毫无可能！
仔细想想，王昌龄的幻境确实非常合适，里面胡人众多，只要他们不显露法术，完全看不出他们的真实身份，还以为是幻境中写出来的路人甲。
可是顾凌云是怎么发现的？
还有，他为什么单单带我到这里来？
没等成牧传音去问，顾凌云迅速道：“哪里有水深无人之处？”
水深无人？
成牧扭头看了一会，指着不远处的那条窄河。
顾凌云立即离开藏身处，向离玉门关较远的河道行去。
成牧展动身形跟在他后面，惊讶地看见他的双脚根本没有触碰地面，而是保持着离地几寸的方式平行飞去，长长的衣袍垂下来，从身后望去，活脱脱一个鬼魂样。
果然有个性的人不论做什么都让人慎得慌，哦不，与众不同。
两人疾行了片刻，见已经看不到玉门关和守关将士，顾凌云停下脚步落在窄河旁，盯着河流看了一会，满意地点点头。
不远处的西漠异人还在御沙飞行，此时能看清楚沙丘上大约有二三十人，正冲着玉门关的方向行去，眼看就要被巡逻的穿甲兵发现。
“想破坏幻境，要先问问我顾凌云答不答应！”
顾凌云自信地大喝一声，单掌腾起灿烂夺目的的白色辉光，向窄河一送。
“水行似蛟龙，腾跃疾如风！”
他的话音刚落，只见原本静静流淌的河水忽然翻涌升腾，千万条水柱向上疾飞，凝聚成一条粗壮晶莹的水龙。
成牧抬头望着这条正在喷涌吐纳的巨型水龙，只觉得一阵强烈的压迫感朝自己头顶逼来。
正在前行的西漠异人们察觉的到了这边的异样，纷纷回头。
“去——”
顾凌云伸手一指，水龙登时跃出几十丈远，顷刻间环绕住异人们操纵的沙丘，龙尾一甩，原本蓬松浮动的沙子沾了水，立刻凝结成块，软瘫变形，再也无法聚拢腾起。
异人们接二连三地从沙丘上跌落，重重摔进黏湿的烂泥，在里面挣扎着站起，扑腾了一身脏泥。
为首的异人立即冲不远处的沙丘转动双手，沙子登时朝他们飞来。
顾凌云冷笑一声：“回——”
水龙瞬间散开，化作几十条小龙，死死缠住异人的双脚往上一提，所有人都头朝下地呈现出一个倒悬姿势，小龙腾跃几下，把他们送到顾凌云和成牧面前。
成牧忍不住在心中默默感慨。
原来顾掌管这么厉害，刚才念的那句诗从来没听过，应该是他自己写的，看着像是在语形术的基础上修出个水龙的法术。
怪不得刚才他问我哪里有水深无人之处，要是河水不够多，还真语形不出这么一条巨龙，抓人的动静这么大，如果被幻境中人看到，恐怕要吓破胆。
一时间，他对这位奇奇怪怪的境补司掌管多了几分佩服。
顾凌云盯着这些异人面色深沉，大喝一声：“说，谁送你们进来的！”
没有人回答，他们面对顾凌云的水龙毫无惧色，即便全身倒悬，也死死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一双双深邃的眸子中喷射出凛冽如刀的目光，在顾凌云和成牧身上扫来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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