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牧正了正肩上的布包，衣袖展动，翩然落下，走到林非夜身边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附近？”
“我哥说要找你商量一下在农道出书的事，我就来小院寻你，却发现你不再，问了川先生才知道你在南山脚下。你来此处找什么呢？”
林非夜好奇地看着成牧身上的布包，直觉告诉他，这里面肯定有好东西。
“我在罗子果，也就是异界中的‘梨’。”
成牧把布包展开，拿出一个梨送到他手上，又指着身后的梨树道：
“你记不记得诗册中有好几首提到‘梨花’的，说的就是这个罗子树，在异界叫做‘梨树’。”
林非夜恍然大悟：“原来这没灵力的果子在异界也有，之前还真不知道。你找这果子做什么？吃？”
“明天你就知道了。”
成牧卖了个关子，露出一个神秘的笑。
就在两人边说边往傅家走去的当口，那名差点被白雾夺灵的农道男子却急匆匆地往有悔崖下跑去。
他转过农道小院，越过灵兽圈养地，走进一片种着各种灵植的园子，扭动生长的灵蔓将园子遮得茂密无光。
一名身穿黑衣的假面人正背身站在灵蔓的最深处。
农道那人快行几步，走到假面人背后低低一拜：“冰神。”
“他怎么说？”
“他说……还需要些时日。”
那人怕自己成了出气筒，不敢把白雾的原话说出来。
“还要等？要等到什么时候！”
假面人大发雷霆，转身死死盯着那人，一张画着牛角虎须的面具露了出来。
“属下也不知……”
“废物！”假面人低吼一声，旋即阴测测道：“这个风神，胆小怕事，叫他见一面也不敢，非要让人传话。
做起事来拖拖拉拉，好不容易修出个夺灵术，就要在万世神前邀功。他也不想想，要是没有我手中这只长生兽，他能这么轻巧就混进文道？”
见主人疯狂吐槽，那人低着头，不敢搭腔。
假面人瞥了他一眼，冷笑道：“你倒是个有用的，继续在这里待着。”
那人连声应是，目送着假面人离开后，等了半晌才擦着汗，蹑手蹑脚地走出园地。
他回到有悔崖下的小院，却没有着急进去，而是奔到溪流前，对着流水照照自己的脸，见皮肤上的灰青色痕迹已然消失，才舒了口气，轻手轻脚地走到院子前推开门。
“毛羡，去哪了？”
身后忽然传来一句质问，毛羡后背一紧，眨眼间换上一副人畜无害的笑脸，转身后才发现，原来是比自己高一阶的行孙王山。
魏潜心对自己非常关照，惹得此人很是不爽，每回都不给好脸色。
不知道这次又要让我做什么。
毛羡心思几转，脸上却不动声色，陪笑道：“王大哥找我有事？”
“左圣尊要调整我们农道在乾元谷的人员安排，大家都到了，就你一直没出现，还不快走？”
王山没好气地扭头便往正屋走去，毛羡连忙弓着身子跟上，口中赔罪不迭：“王大哥，让你等了这么久，真是对不住！我去南山下寻宽阔之地去了，竟然把这事给忘了！”
王山哼了一声，自顾自走得飞快，半点都不想理他。
两人进了正屋，见里面俨然站着七八人，都是派在乾元谷各处管事的三阶行孙。
坐在上首的，正是左思林。
毛羡的品阶最低，便低着头站在最后，双眼却忍不住瞥了一瞥，发现魏潜心并不在屋内。
“左圣尊，人都到齐了。”
左思林“嗯”一声，严肃地扫了一眼他们，沉声道：“幻形兽偷我的玄冰草到处耍玩的事，想必你们都已经知道了。”
众人点头应是。
“你们中有不少专门饲养灵兽，手底下的灵兽有几只，自己心里都清楚吧。”
众人不知他为何突然这么问，心中紧张得直打鼓。
“要是你们的灵兽也这般顽劣，我的玄冰草虽然珍贵，但也不是不能给你们尝尝。”
众人吓得神色大变，“扑通扑通”跪了一地，脑袋伏在地面，急急道：“请左圣尊放心！我等一定看好灵兽！”
左思林不耐烦地摆摆手：“行了，你们眼下都在乾元谷，还是要遵循此地的规矩，别给我惹事。”
众人点头如捣蒜，有几个胆小怕事的，吓得磕了好些响头。
“毛羡何在？”
听见上座尊者突然叫道自己的名字，跪在门边的毛羡脑中一激灵，迅速手脚并用，爬上前道：“给左圣尊问安！”
左思林上下看了他一眼，将桌案上的一本账簿丢在他眼前：“起来，从今日起，你就是农道在乾元谷的掌管。”
跪在地上的众人震惊了。
之前的魏潜心是农士品阶，才得了这个掌管账簿、洽谈买卖的肥差。
这毛羡才只是个小小的二阶间植，何德何能做我等的上级？
王山自然第一个忍不住。
那幻形兽做出这般蠢事，连带着自家主人都得回农道受罚。
自己在乾元谷的时间最长，要不是一直法术有些不济，不好贸然升阶，否则论资历，掌管一职早该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如今这毛羡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竟然越级得位。
他气得直喘粗气，大声道：“左圣尊，在乾元谷的三阶之人多得很，为何立他一个小小二阶？”
“啪！”
他话音刚落，一条入肉见骨的鞭痕出现在脸颊上。
众人吓得双手发抖，余光瞥见左思林手中不知何时化形出的捆灵绳，顿时瘫坐在地。
“我提拔谁，要过问你？”
左思林斜视着王山，凛冽的眼神像两支利箭，瞬间刺中下跪之人。
王山疼得浑身颤抖，却不敢喊痛。
乾元谷的悠闲生活让他忘记了农道的激烈纷争，更忘记了如今的农圣左思林，有怎样残暴的御下手段。
他赶紧俯身低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看见这一幕的毛羡，脸上却没有什么惊讶的表情。
他仿佛早就知道自己会越级得位，“咚咚咚”地磕了三个响头，捡起账簿抹去灰尘，捧在手中高声道：
“多谢左圣尊抬爱，属下毛羡一定尽忠职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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