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芳才没有选择买熟菜，正好拉着张明一起去菜市场，既然休息就做点热菜给孩子们吃，炖条鲑鱼，再做个百叶结红烧肉，蔬菜弄个香菇菜心和芹菜豆干，汤的话就榨菜蛋花汤，五个人绝对够吃；
梁文静见到妈妈回来后总算露出笑脸来，王芳见到女儿表面装作不开心，转过身便偷着笑，开始准备晚饭，梁文彬和梁文乐见到张明叔叔来家里，也都从房间里出来打招呼；
梁文静帮他泡好茶，并不忌讳一旁的弟弟便直接问关于妈妈的病情，张明也毫不隐瞒将一周后取报告的事告知，并从袋子里拿出医生配的胃药冲剂，让梁文静记住王芳吃药的时间，以防她忘记。
王芳独自准备着饭菜，这些事做起来并不比上班轻松多少，身体还是带着疲劳感，切菜的效率比以往低很多，一旦集中精神就头晕眼花...
王芳并不知道女儿在身后已经观察了一会儿，梁文静故意退后几步，先喊出口让妈妈知道自己快要过去，王芳立刻握着刀切菜；
梁文静也没有多余的废话，走到妈妈身边直接夺过她手里的刀，“妈，我给你打下手。”
“不用，你去陪张叔叔聊聊天。”
“乐乐陪着呢，我来切菜这样大家都能早点吃上饭。”
“那你切了我干嘛，看着你切？”
“你可以教我做菜呀，下次我可以做给弟弟们吃，不是更好。”
王芳心里合计着，“那你这个切好把肉成块，然后焯水，水里放姜片和料酒，我去买包盐。”
“妈，你让文彬去买呗。”
“不用，没几步路。”
等王芳走出去后，梁文静的脸色一沉，前面妈妈的举动很明显还是因为不适。
王芳走到弄堂口买完盐就快步走回家，到门口刚要开门，胃部一阵痉挛，王芳喘着气双腿发软，慢慢地靠着墙坐在地上，低头闭着眼双手捂着胃，虚汗不停地流下来，
“阿芳？阿芳？你怎么啦？”邻居见到情况走过来问，
王芳颤抖着没有回答，
“你家里有人伐？我去说一声送你去医院。”
“不要，没事。”咬着牙站起来，“不小心撞了一下，没缓过来，谢谢。”说完就开门回家。
梁文静看着妈妈满头大汗，“你怎么那么多汗？”
王芳用手连忙擦掉，“噢，我跑回来的。”
“跑回来干嘛，又不着急。”
“我怕你弄不来，料酒放过了吗？”
“放了，姜片也放了。”
“等会把起来的沫盛出来倒掉，看着肉熟就可以了。”
接下去的流程基本都由王芳口述，梁文静来操作，总算将一桌饭菜做完，吃饭时梁文静也终于体会到做菜的坚信，每道菜只是尝了下咸淡，胃口已经被疲惫盖过；
王芳也因为胃不舒服简单吃了两口，但不可否认女儿做出来的口味很好，张明和两个儿子吃得很香，除了百叶结红烧肉外基本全部吃完。
饭后稍微坐了会王芳送张明离开，到弄堂口后让王芳别送了，同情地看着她，
“你的身体得好好调养，胃还是不舒服吧，看你没怎么吃我就知道了。”
“没有，就是太累没什么胃口。”
“希望你说得是真的。”
“行了，快走吧，谢谢你了。”
王芳回到家后看了眼时间才7点，拿出一包冲剂泡好凉在桌上，稍微洗漱下喝完便回房睡觉。
一个星期后，每天喝药胃痛算是好转不少，王芳已经忘记今天要取报告的事，正常的时间起床去店里赶活，前一晚特地嘱咐女儿让她去买两个菜烧给弟弟们吃，梁文静对此也有兴趣，还特意抄了两个菜谱准备今天大展身手。
张明一直牢记今天的事情，中午随便吃了点饭到医院领报告，取好报告找到医生，看着报告后让张明把门关上；
走出医院的张明面无表情很沮丧，每一步都走得很拖拉，左手提着的报告袋都没有晃动，老老实实地垂直着，突然坐在路边的隔层上，双腿并拢头靠在上面，两只手紧紧捏着袋子，路过的人看着他都能猜到大概发生了什么事。
一直到下午四点半，张明才出现在王芳的店门前，看着她依然在赶着订单，张明从口袋掏出一根烟点上，抽了一口闭上眼抬着头，不知该如何开口；
又磨蹭了几分钟，熄灭香烟后走进裁缝铺，王芳看着他手里拿着医院的袋子，才想起来今天是取报告的日子，
“怎么样，医生怎么说？”王芳头也没回地问，
张明眼神放空没有回答，
王芳这才站起来朝着他走过去，闻到他身上浓厚的烟味，“你又抽烟了？不是戒了好久了，怎么又抽上了，难闻。“
“...”
王芳开始预感到不对劲，抢过他手里的袋子，拿出里面的东西翻阅着，
“肺癌晚期，医生...医生说最多还有半年。”张明说完转过身，
王芳头脑发懵，耳鸣声随即响起来，头晕目眩倒在地上，还好张明反应及时将她抱到椅子上，王芳喘着气要喝水，张明将水杯拿给她，
“阿芳，唉。”张明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难道鼓励她积极乐观，还是让她想开点呢？
“别和孩子们说，答应我这一点就好。”
“阿芳...”张明实在忍不住哭了出来，
“不管还有多久，我得给孩子们存点钱，静静上大学是用钱的时候，彬彬和乐乐还那么小，不能没书读。”王芳看着哭泣的张明，“阿明，求求你再给我介绍点生意，求求你。”
“你身体做不下来了，能不能考虑考虑你自己啊？”
“做得下来，丁志超的那批工作服，我快完工了，你给我再说说好话，行嘛？”王芳真诚地看着他，
“你知道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吗？”
“我知道！”王芳吼叫着，但立刻又放软了下来，“就是知道没时间了，我才想为孩子们多做一点，哪怕多挣五块钱，也能让他们多吃一天饭，挣得越多我才能更安心，不然他们怎么办，你说啊，他们怎么办？”
王芳说完就重新坐到缝纫机前，张明看着她的背影，陷入更悲伤的情绪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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