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桃夭被凤宫领至琉璃殿正殿前，并未进去，而是反头看着他，眼神带着疑惑。
以往她都是绕开正殿直接从寝殿进去。
凤宫躬身作揖道：“今日皇上批改奏文晚了，命臣先带您去琉璃殿正殿。”
殷桃夭点了点头，抬脚走了进去，还未走几步，身后的门就关了。
她被关门声惊得愣了一会儿，这时，前方传来了徐汲汲低沉浑厚的声音：“到案前来。”
殷桃夭这才看到他——随意靠在座椅上，左手拿着奏文，右手放在扶手边撑着倾斜的脑袋，靛蓝色的头发有几缕落在了肩前。本是轻松的画面，可他的剑眉少有的皱了起来。
殷桃夭深吸一口气，提醒自己要淡定，其实水皇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恐怖。
然后缓缓行至案前准备行礼，徐汲汲便将奏文丢在殷桃夭面前，淡淡道：“先看看这个。”
殷桃夭立刻收了动作，轻轻得将奏文从案上拿至视线范围清晰之内，看了起来。
上面说，明日水皇设宴宴请邻国火族，本是为结交友邦，可御水国西边与火族交界处传来有异动的消息，希望水皇明日将皇宫的防护加强，再悄然派一个可靠之人去勘察西部边界。
殷桃夭看完，正想着要不要开口，徐汲汲就将一叠纸放在她的面前，一边站起来一边说：“想说的写这上面，朕先去洗漱。”
殷桃夭没看离去的徐汲汲，提笔在上面写：
皇上曾经击退过火族，依稀记得当时领军的人是火族的少族长，而那位少族长听闻是个骁勇善战且有义气的人，凡是能战胜他的都视为朋友，再加之，前日听宫人们谈论此次的结交使臣便是那位少族长。所以臣妾觉得，皇宫防护这边大可放心。至于异动，听说少族长的父亲颇易信谗言，明日皇上可试着探听一下少族长的口风，顺带提点一二。
“师傅看人是没错。”徐汲汲不知何时洗漱完站在了殷桃夭身旁，轻声道。
许是写完还在思虑有什么漏掉的地方，殷桃夭没听出来，于是下意识得寻着声音反身看去，才发现是徐汲汲，吓得手一松，笔便掉落在地上。
她刚想跪下，徐汲汲两手抵在案边，将其禁锢于自己的怀里，制止她的动作。
此时她离徐汲汲不过一指距离，虽然低着头没有看见徐汲汲的表情，但随着她吸气，闻到的都是徐汲汲刚洗漱完带着湿气的檀香，这与干燥时的感觉不一样：干燥时，味道不过在鼻尖停留一会儿，可这带着湿气的檀香萦绕在她身体的每个角落，胶胶湿湿的，粘腻着不肯离去。
她的眼睛颤动了。徐汲汲知这是触动的表现，确依然没放开她，而是缓缓道：“芙蓉夫人算了一世，竟未算到，你会乱了她的计划。”
殷桃夭蓦地抬头看着徐汲汲，眼里满是震惊。
徐汲汲看着她碧蓝如天的眼睛，没有要解释的意思。而是将抵在案边的右手，抬至殷桃夭额处，顺着她头发的纹路，一点一点向下，待到脖颈时，轻轻将头发撩至另一旁，然后附身直接咬了下去。
殷桃夭眼里的震惊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害怕和面上呈现的痛感。缩在袖里的手紧紧握住，可见她的隐忍。
这次比以往几次都要久。
殷桃夭不禁想，水皇果然是靠自己的法力压抑了一段时间吗？
待她要坚持不住倒下时，门外适时响起了凤宫的声音：
“皇上，今日皇后娘娘要回宫吗？”
她忘了，皇后每晚的出入都会有人记录，这个时辰了还未回去，想必记事堂的人来问了。
徐汲汲停了下来，移开时，顺手将治愈真气注入殷桃夭脖颈处，上面的伤痕立刻消失不见，但他还是没有放开殷桃夭，而是看着虚弱到微微摇晃的她，对着外面说：“今日皇后宿在琉璃殿。”
凤宫答了声是，从月光射出来在门上的影子越来越远最后直至不见可知，他已去记事堂复命了。
下一刻，殷桃夭便被徐汲汲横抱了起来，殷桃夭吓得攥住了他的衣裳，但又想到攥久了会变形，便又松了开来。
谁知，徐汲汲漠然地道：“你想掉下去？”
殷桃夭往后看了看，发现徐汲汲的手侧放在她的腰处，本想说她自己可以走，但又不敢违逆他的意思，只能隔着衣裳将手贴在徐汲汲的两肩处。
徐汲汲知走过去是不可能了，本想着自己刚刚食完血，气息紊乱，不能随便动用法力御水转移至寝殿内，可看她这不敢将手放在他脖颈上的样子……
罢了。
徐汲汲抬脚便至寝殿的床边将殷桃夭放下就往外走，未停留片刻。
他怕再停下去，会忍不住继续吸。
徐汲汲走后不久，殷桃夭连鞋袜和披风都未褪，直接倒了下去。她已忍至极限。
徐汲汲出了寝殿后几乎是跑着进了偏殿，一进去就直接盘坐在地上闭眼调理自己乱了的气息。
大约半个时辰过去，徐汲汲缓缓睁开了眼，他本想直接熄去烛火休息，但他想到今日师傅的话和他今日比平时食得更多的血，终还是返到了寝殿内。
他明白，他不能让她死。至少不能因为他。
然后就看到了殷桃夭未脱鞋袜，脚置于地上，腰以上躺在床上，沉沉睡去的样子。
徐汲汲这才知道，从他停下那时起，她怕已经失去了精力，但她一直忍住只表现出略微晃动的样子。如果是肃宁，她肯定会向自己哭闹她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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