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戴这玩意儿？”敖汤打电话的时候，我问被铐住的中年人。
“要你管！”他低声说，“我儿子在这附近上学，被他同学认出来多尴尬。”
意外的朴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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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皮面具的质量不错，存世量少，需求量大，我有意把它收进仓库。
我举着面具挥了挥，问敖汤能不能私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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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汤给了我一个“OK”的手势，用口型告诉我别让警局其他人知道就行。
我回了个“包庇罪犯”的口型给她，面对面发笑。
敖汤请示领导之后，把商贩押上车，拉回警局审问。
“为什么我也要跟你一起审？”我问敖汤，“这种事我参与进去好吗？”
影响好不好其实也只是说辞，真正的原因是私藏了人皮面具进警局我心虚。
“我问不来啊。”敖汤押着商贩往警局的审讯室走去，回头伸手拉住我的手腕，把我也带进去。
“有点凉。要不你先回去？”她试图用手指感受一下我的脉搏，不过一直没找到位置。
“不用。也不完全是刚刚阴气的问题。”我跟着她往里面走。“天凉了，今年的秋老虎不厉害。”
有几年F市直接失去了人体感受上的秋天，将类似初夏的温度维持到十二月底，然后在冷空气的压迫下直接入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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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几年司掌秋季生灵的小神仙们很不满意，因为不能开工以为着不能从抠门的天庭领导工资，却又对燥热的空气无可奈何，聚在鬼市戒酒浇愁。
今年应该是不会了，入秋很快。中秋没过，白天可以穿长袖，晚上已经需要披上件薄外套遮风。
“问的时候，你们领导会来吗？”我问，还是有些心虚的成分在，也暂时不想面对警察局长和外祖母之间可能存在的师生关系。
“不会。”敖汤从脖子里拽出皮绳穿着的钥匙，“她要是在就不用我来审了。”
按照敖汤的解释，警局询问案件相关人员和审问犯人一般由当值警员负责，今晚正好轮到他们局长值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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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她下午说今晚有事，就和我换了。”敖汤找到演示，打开审讯室的门，“本来我是明天才会值夜班的。”
我跟在龙警察和被擒商贩后面进入审讯室，发现鬼市警局的审讯室也是与众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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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看起来更像是个客厅。靠近门的地方摆着两张靠背椅，对面摆着一张单人旋转椅，常见于营业大厅那种，中间摆着一张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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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有点像饭桌。”我想起放在南郊的拼装餐桌，它和面前的审讯用桌看起来一模一样。
“对，装修的时候正好赶上我们领导搬家，她把淘汰下来的家具拉过来用了。”敖汤坐在其中一张靠背椅上，“她说要节省经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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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擒拿的中年商贩可能也被警局的不专业程度震惊，他坐在旋转椅上，不敢转动椅子。
“好的，我们开始第一个问题。”敖汤装出一副严肃的样子，端着本子开始审问，“姓名？”
“张三。”中年商贩不是很乐意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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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汤问了两个正常的问题，个人信息之类的问题，然后出现了跑偏的苗头。
我截住她和案件无关的问题，直接问商贩：“孩子的魂魄是哪来的？”
敖汤把屁股向后移了一些，端起本子，按动圆珠笔准备记录。
“河里捞的。”男人垂着头。
我并不惊讶，阴间的潮水里有很多这样的孩子，阳世下来的，阴间上来的。
“你之前说你进不了鬼市。”我看向男人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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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只有鬼市才有河。”男人没抬头，只是转动眼球对上我的视线。
我用手指敲了敲桌面，“阴间的潮水连到南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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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小沟。”
“什么时候？”
敖汤用圆珠笔戳戳我的腰，小声提醒：“央子，你也跑题了。”
“意外。”我也小声回应。
男人有些疑惑：“不是很清楚，可能几个月前吧。”
难怪南郊晚上时的阴气日益浓重。也许那里会有个新的鬼市？
我把思绪拉回当前：“你想做什么？”
男人的眼神中涌现出一种强烈的热情，开始讲述一些荒唐而极端的理论。
在听到“至阴至阳”的一瞬间，我想到了那天晚上落头民女士传教式的劝导。他们仿佛同属一个门派、学说或者教派，对于本派的学说有着强烈的表达欲。
男人不再像一开始那样不情愿地沉默，他滔滔不绝，我几次试图打断却做不到。他激情澎湃，时而将日光灯看成太阳表达他对阳气的崇拜，时而面对审讯室装饰用的窗户贴纸和其中的月亮自言自语，表达阴气也是很有必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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