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话说得幼蓉脸色发青。她先前才是与元茂说了罗家之事,原也是存了一点根儿在心底的,听得幼兰这么说,一面觉得有些许心虚,一面不免更是伤心,当下就是红了眼,咬着唇道:“你、你当真是不可理喻!日后,我也不管这些事情,你也不必在我面前说这些!”
说完这话,幼蓉也不管贾氏那欲言又止的神情,转身提起裙子,就是飞快地离开了。幼兰瞧着倒愣了一下,她没想到幼蓉会有这么激烈快速的反应,当下自然有些怔住。贾氏看着两个女儿,一个愣住,一个跑开,心底转了十来个乱七八糟的念头,口中却喊了一句:“来人,扶蓉娘回去,好生伺候!”这话一说,她看着人赶紧跑出去了,自己也推窗看了看,见着有人搀扶着幼蓉,她才是放下心来,又看着幼兰,叹道:“你这丫头,怎么在你妹妹前面说这些话?你还不知道她,竟是待你们父亲尊重了十分的,哪里能听得你那么些揣测来?”
贾氏毕竟是与元茂结发十来年,只要细细想一想,还是多少能知道元茂的一些事情的。因此,她也不信,元茂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拆散女儿的的婚事:“若当真是要拆散你们,先前未曾说定的时候,还能动手做些手脚的。可如今,虽说外面没有透出风声来,也是交换了庚帖的。哪里能轻易就将这一桩婚事作罢的?”
“先前我与士荣何等相好,竟是情谊融洽之极的。可如今定了婚事,倒是不能见面了,连着书信也是日渐少了去……”幼兰咬了咬牙,她对于元茂从中作梗仍旧是深信不疑的:“现下又有这样的事情出来。若还是原先那样的,父亲如何下手?竟还是安抚住了我,才好对着江家并士荣做些手脚呢!若是您不信,竟是多派几个人过去,细细探查一番,若是另外一个说法且不说。可算是当真还是原来那样儿,我也要与士荣见一面儿,当面说个清楚明白!我便不信,他真是如此负心之人!”
听得女儿这么说,贾氏也多少有些迟疑起来。她是觉得元茂并非会做出这样手段的人,可江家做出这样的事情,也是匪夷所思的。难道说……
想到这里,贾氏摇了摇头,看着幼兰又是泪眼相对,十分哀戚的模样,心底也是软了下来。当即,她便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发丝,又是取了帕子与她擦拭去泪珠,叹道:“罢了罢了,我也知道你素来的性子,竟是要强了十分。哪里能容得下这般糊里糊涂不明白的!我先使人过去探查,若是得了信,仍及如此,那时候再说,也是不迟。”
“多谢母亲体谅女儿!”幼兰听得这话,便取来帕子擦了擦眼角,低声致谢,心中却是生出几分得意来:父亲,便是您使出了十八般手段,我也是铁了心的,再也动摇不得。只盼着您早日放弃了,也省得做女儿的,两面为难才是。
心中这么想了一回,幼兰就是收拾好了心情,又是陪着贾氏说了半晌的话,探查些动静之后,她才是起身告退。贾氏也是想着今日之事,正是觉得为难,因此也没有再多留她,只是令丫鬟婆子好生伺候而已。
而另外一面,幼蓉也是正合了幼兰的心思,一出了门,被那冷风一吹冷静下来后,她也便停下步子,扶着丫鬟的手赶去元茂所在的书房,预备将后来幼兰的心思说与元茂。不想,才是进了门,她就是看到馨予坐在一侧,当下有些迟疑起来:虽说大姐素来不理会江家如何如何的,可到底还有那么一段情分在。先前在母亲的屋子里,固然是考量着母亲并二姐的性情,并不愿多说的,可是她说了那么一通话,若非是十分关注过的人,如何能说出那样品评的话来?到底大姐在江家也是呆了那么多年的,哪怕口中说着再无关联,心中能不有些挂念的?
由此,幼蓉也不知道怎么的,竟一时觉得说不大出口,哪怕这事儿最是直接的关系人是父亲元茂,而非大姐馨予。只是,已经到了元茂的书房里,这话又是不得不说的。怀着这么一股子说不出来的心思,幼蓉先是与元茂行了礼,又是与馨予问了一声好,相互做下来后,竟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
元茂与馨予两人都是瞧着有些奇怪,相互对视一眼,元茂身为长辈,自然是先开口询问的:“你一脸匆忙,可是有什么紧要事?”他没有说幼蓉那泛红的双眸,但直视的目光里却透着些深意。幼蓉脸颊一红,略有些局促地看了馨予一眼,半晌才是将幼兰所说的话,含糊说了个大概的意思。
登时元茂愣住,馨予也是愣住——再也想不到,幼兰竟然有这样神展开的思维回路。
过了好一会,元茂才是冷声嗤道:“果真是迷了心器失了心神,竟是说出这这样的话来!为着一个下流坯子,竟是目无尊长起来!先前她虽是跋扈肆意,仍旧有些聪明,如今却是一味地糊涂,当真是……”
“父亲,虽是如此,可到底二妹妹也是年轻糊涂,原并非什么大罪。您多少帮衬一点,总不能让江家当真欺负了去。”馨予看着幼蓉默默无言,又总是有一眼没一眼的瞟着自己,还满以为她是期盼自己能帮衬着说一点儿好话。对此,她也是可有可无的,便多说了几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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