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就来，还提什么烤鸭，这多金贵啊。”程氏嘴上说着客套，手里把篮子接过去，同时把铁若水拉进屋，“日头晒，进屋。”
看着篮子中的二只油亮的烤鸭，程氏心花怒放，忍不住咽咽口水。，好久没吃了，她正馋呢。
程氏把烤鸭提进厨房，快速将其中一只斩成大块，装碟，配上一小壶米酒，端出来招呼铁若水、招弟。
“来来，家里还没煮吃食，我们先将就吃些。”程氏倒出三碗米酒，三人净手，坐下来，用手拿着烤鸭配酒吃。
孩子十三四岁开始喝酒，不管男男女女，都会喝，铁若水和招弟亦不例外。
“大伯娘，最近村口一直在说你煮毒肉毒害自己的儿女，我听到，为大伯娘感到不值。”铁若水说起村口谣言的事情，一脸同情看向程氏，“大伯娘当娘的，如果不是逼不得已，怎么会狠下心去毒害自己的骨肉。”
说起这个，程氏嘴里的肉变得淡而无味，咽完口中的肉，开始哭诉起来，“我能做什么？现在他们见我，连招呼都不打，我可是他们的娘。”
想起之前，她在路上遇到青山，那小白狼竟然漠视她！
扭头就走！！
如果不是铁全富压着，她真的上前抽他一巴掌，让他看清谁是他的娘！
“唉，说起来，大伯娘亦是为这个家，为大山哥他们。大伯娘，若水懂你心中的苦。”铁若水一下子把程氏毒害自己的儿女升华到为这个家，为铁大山他们好，说得程氏心中那一点点心虚消失得无影无踪，挺起腰板来，附和铁若水的话——
“你说我容易吗？明明为他们好，偏偏他们却恼了我。青山和小妹是我生的，我能不心疼吗？为了他们，我来做恶人，他们不感激就算，还来恨我，你说，我这般为谁？还不是为铁大山兄弟俩！！有龙凤胎在，他们将来哪用得着为一二两愁上天……”
越说越激愤，越说越激扬！
一切变得顺理成章，变得理所当然，被铁若水这么一点，程氏觉得，不是自己对不起铁大山兄妹，是铁大山和铁小山对不起她，若不是为了他们兄弟，她岂能毒害自己的儿女？
铁若水看到程氏转变，低下头，抿着米酒，嘴角带着冷嘲的笑意，程氏却浑然不知，一昧沉醉在——她是为铁大山兄弟以后荣华富贵，才毒害自己的儿女，她没错，她没罪。
现在龙凤胎贵得离谱，自己用青山和小妹的命换得龙凤胎到来，怎么算都是一笔赚银子的买卖。
“可惜，我并没有怀上龙凤胎。”想到龙凤胎，程氏脸色变得阴郁。
“大伯娘，你还年轻。是你的，他们迟早会来。”铁若水柔声安慰道，在程氏面前的她一如既往的温顺，体贴。
“就是。以前我们村子，六十岁还生个大胖小子，算命的说，她命中七子，结果真的在六十岁时生下第七子。现在那孩子都能读书，读书可厉害了。”招弟插嘴一句。
“啊？六十岁还能生？”听到招弟的话，程氏惊讶不已。六十岁，什么概念，运气好的，人家当大奶奶，还能生娃吗？
“这不是命中注定吗？孩子要来，挡都挡不住。”
程氏因为招弟这话陷入沉思，人家六十岁还能生，如今她四十不到，离六十岁还有二十多年，二十年的光景，原本她命中注定的龙凤胎会来吧？
可是，青山、小妹，一直都在，就会一直占据龙凤胎的位置，这如何是好？
不行！
青山、小妹肯定得没了，不然，他们挡住她龙凤胎的路。
铁若水看程氏思索的神索，时而忧郁，时而愤怒，心中笑得痛快，面上仍一幅柔弱，“大伯娘，你和大山哥他们总归是母子，难得真的要一辈子冷着脸，不说话吗？大伯娘，说句你不爱听的话，他日，苏家二小姐进门，哪还有您说话的地？自古都是婆婆管儿媳妇，没理由大伯娘你有儿媳妇却过得连儿子都没有的日子，那多不划算，你往日怀胎十月受的苦，岂不是白受？”
“那……我怎么办？他们不会让我搬回去？”程氏着急求助问铁若水。
铁大山不在家，铁小山那个狠心的，门都不让她进，她哪能搬回去？她又打不过，铁全富又管着她，就她煮毒肉这事，铁全富心中恼恨她，若不是她懂得哭，怕是早就被打。
像以前在铁家，劈头盖脸的，一巴掌打下来。
如今，她盼不得铁全富尽快遗忘她煮毒肉这事，哪怕挑拨铁全富上门去提搬回去的事情？
若不搬回去，他日铁大山娶苏家二小姐，她还如何摆婆婆款？
苏家二小姐，不管她同意与否，苏家已和大山写下婚约，大山已经十八，再迟，这一二年内会成亲，婆婆不和儿媳妇住在一起，还如何拿捏儿媳妇？
这一刻，程氏想了很多，很多，甚至连铁小山娶媳妇都想到，越想越不是滋味。
“大伯娘，我觉得现在不是急于搬回和小山哥他们住，而是如何平息村里的谣言，不然再这样传下去，你的名声怕是不好。”
铁若水看着程氏求助的眼神，故作为难咬咬唇，“大伯娘你想从谣言里脱身，就得有更大的谣言让他们去说。可惜我们这种小村哪来大谣言让他们说。”
铁若水可惜摇摇头，继续吃鸭肉配酒。
程氏却从铁若水的话得到灵感，更大的谣言，更大的谣言，能让人不知疲倦，津津乐道，无非是偷人、私定终生这种丑事，而这丑事，恰恰铁长念就是其中之一——无媒苟合！！
可是，她无证无据，就凭自己一张嘴说，别人肯定不信，这如何是好？
程氏完全沉醉在自己的思绪里，铁若水主仆离开，她仍然坐着苦苦思索。
程家的仇，程家的恨，她不会放下，同样，铁长念与人无媒苟合这事，她同样不会放下，不知还罢，偏偏她知道了，还知道铁长念早已没有外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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