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子和小花被留在了吊脚楼里等候。
瑞依老司只说那鬼烧森林过于凶险,不是孩童所能涉足的,坚决不允许二人跟随。
身在苗疆有求于人,最终不得不听从安排。
瑞依老司只肯带着魏云梁妙,还有一个赶车的黑苗汉子。
车后拴着七个囚徒。
穿过层层叠叠的吊脚楼,一路向北行去。
林木高耸,小路越走越是狭窄。
行了半日,前方已无路可走。
四周皆是一人高的野草,放肆地交错生长。
昭示着这里已许久无人涉足。
“前边车架不能走了,只能步行。”
瑞依老司淡淡开口,率先下了车。
魏云与梁妙对视了一眼,随后将沈三爷用绳索紧紧缚在背上。
待所有人下的车来,瑞依老司挥挥手。
遣散了赶车的汉子。
也不多言,当先拨开野草,众人鱼贯而入。
野草越走越高,不多时已看不清头顶的天空。
瑞依老司时不时驻足闭目,似是在确认放下。
一路上走走停停,用了半日功夫,总算停在了一个峡谷的裂口处。
裂口不大,一条下坡直通谷底。
但令人吃惊的是,谷口竟然立着一座三米多高的黑色动物石雕。
四肢雄壮,肌肉虬然。
须发皆张,威风凛凛。
走近观瞧,却不是石头所制。
触手冰凉,倒像是生铁浇筑而成。
更加诡异的是,那动物的眼睛似是活物。
自从几人现身后一直跟随,不曾偏移片刻。
“貔貅?”
梁妙惊讶的问道。
魏云点点头,伸手指了指貔貅雕像的两条前腿。
只见上边八个狂草大字分列左右。
鬼烧森林,生如死出!
“貔貅性贪,吞万物而不泄,食八方之宝财,只进不出。”
魏云低声打趣道:“不过就是没有后门,只吃不拉罢了。”
逗的梁妙捂嘴媚笑,花枝摇曳。
魏云也是大饱眼福。
此时太阳已开始下沉,为数不多的晚霞穿过密林照在貔貅巨像的脸上。
更是显得愈发诡异恐怖起来。
和魏云二人不同,瑞依老司只是淡淡地瞅了一眼貔貅。
轻声道:“怎么还在这里,一只雕塑而已,又能镇的了多少凶鬼邪神。”
说完也不招呼二人,径自走下了斜坡。
魏云将背后的沈三爷紧了紧,与梁妙一同跟随其后。
峡谷深邃,又是傍晚。
光线极其昏暗。
谷中四周都是不知名的树木,黑漆漆的树干似被火烧过。
但又有枝有叶。
只不过所有的树枝与树叶也均为黑色,黑压压的望不到尽头。
众人刚踏入峡谷,哗啦啦的一片惊天动地的响声瞬间炸响。
数以万计的乌鸦直冲天空,遮天蔽日。
地上亦是布满了乌鸦的粪便,更兼谷内空气凝滞燥热,简直臭气熏天。
几所将众人的脚掌全部陷入进去。
魏云不甚在意,只觉恶心。
梁妙却是皱紧了眉头。
爱美是女人的天性,即便强如梁妙亦是如此。
魏云心下愧疚,轻轻将她的手牵在手中。
心里已将这空隆老司的祖宗十八代诅咒了个遍。
前提是这老妖怪有祖宗的话。
梁妙甜甜一笑,点了点头。
众人脚步甚快,都不想与这恶臭的鸟屎多做纠缠。
但峡谷路长,身上沾染的气味却是挥之不去。
只好屏息凝神,埋头急奔。
总算在憋死自己之前,走到了一条小溪边上。
溪上架着一座木桥,断牙豁口,很是破败。
一座简易吊脚楼孤零零耸立在对岸。
院中一张石桌,一对石椅,仅此而已。
只是土地贫瘠,龟裂遍地。
只有几丛青草,在这荒芜的峡谷里到显得格外清新雅致。
好在没有了鸟屎。
瑞依老司当先跨过了小桥,来到吊脚楼前微微躬身,施了一礼。
轻声言道:“瑞依有要事拜托空隆老司,劳烦老司一见。”
魏云与梁妙紧随其后,倒也没觉得奇怪。
虽说瑞依与空隆名义上均为黑苗老司。
但辈分终究不同。
一个纵横苗疆百余年,一个不过位列三老司短短数年。
这礼行的也算妥当。
喊过话,瑞依老司便静静站在楼外,也不多言。
须臾,吱呀一声响。
楼上的窗户推开了一条缝隙,露出了一对圆闪闪的镜片。
“瑞依?”
楼中之人疑惑道。
随即“啪”的一声!窗户关闭。
砰!
大门似是被撞开。
一个矮小的身影旋风一般冲下楼来。
奔着瑞依老司便扑了过来。
口中还念道着:“瑞依妹子来了啊!稀客啊稀客!快让老哥哥我抱抱!”
反观那瑞依老司,双目一凌。
身子微微一侧,躲过了拥抱。
空隆老司扑了个空,也不觉尴尬。
站在院中双手一背,满脸堆笑道:“几年不见,生分了,哈哈哈!”
瑞依老司冷冷道:“还望前辈自重,瑞依此番前来,有事相求。”
魏云这才看清。
这空隆老司不过一米五几的身高,尖嘴猴腮。
卷曲的黑发如杂草般生于头顶,竟是不见一根银丝。
两撮长眉垂到嘴角,面色红润,精神矍铄。
说是四十上下也有人相信,绝想不到这是个纵横苗疆数百年的人物。
朝天鼻,咪咪眼,架着一副圆形金丝眼睛。
不穿苗装,却是一身的医院白大褂。
只是褂子上污迹斑斑,新旧血渍叠加,已分辨不出原本模样。
没有墅白老司的雍容华贵,也比不上瑞依老司端庄典雅。
看起来更像是被关在精神病院里的科学狂人。
“咱兄妹谁跟谁?哪有什么求不求的。”
空隆老司搓着手,目光在众人身上扫了一圈。
看到梁妙时,似是多停留了几秒,眼睛也亮了起来。
“呦,还带了客人,我这‘清心雅居’可是有百十年没有如此热闹了。”
“快进来,快进来。”
说着,做了个请的手势。
一副恭迎的样子。
瑞依老司点点头表示感谢,递了个眼色给魏云。
随后当先上了吊脚楼。
魏云对这个不正经的老妖怪心有防备,示意梁妙先走。
将七个囚徒拴在一颗枯树上,自己则是背着沈三爷走在了最后。
空隆老司始终面带笑容,显得十分平易近人。
嘴里念叨着:“请,请。”
可魏云心里总是不踏实,如此盛情。
与传闻中不问世事的空隆老司完全不符。
无奈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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