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屹然放在沙发上的手一蜷缩，藏下眼底的神色。
蔡荷笙接着说道：“你是将那次意外事故归结于自己身上，认为是自己的张扬引来了敌人，也害了你们两人。所以，把所有的访问和橄榄枝全部甩掉，以此来减轻愧疚感。”
林屹然的指头缓缓敲了敲沙发：“你以为自己有读心术？”
蔡荷笙也不在意这种嘲讽，继续说道：“以你的聪明，肯定猜到是因为什么原因促使他性格大变，但又碍于面子，不肯低头。两相交错，谁也不让谁。你们之间，原本不该这样。”
林屹然：“你倒是像个圣人一样指手画脚。”
蔡荷笙将烟头扔在烟灰缸里：“是旁观者。作为旁观者，来告诉你一些事实。你不想知道的话，也不会来找我。到底还是对匀哥有心，我还是不希望你们错过。”
林屹然站起身，眉目严肃，其间却是冷漠：“不，我只是想要知道真相。从我看到那一幕开始，我们就没有未来了。可以共享和进步，可是不能欺骗和推开。这是我的原则。”
看着她的步子越走越远，蔡荷笙隐隐压住嘴角的愤怒和无力。他倏然起身，拿起烟灰缸就往地上砸去：“Shit！”
就算是离开也这么潇洒。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就是满腔的烦躁喷发，不断地涌来。
太阳穴上的青筋汹涌地嘶吼着，他的手指攥成拳头，狠狠地落在茶几上。
*
出了大厦，林依然没有回家，反而是沿着大街上，不断地前行。经历过上次的坠崖事件，配音室的工作也搁置了。
那次活动也因此错过了。黑夜来临，总是弥漫着一股不知名的情绪。当林屹然再次踏进秦玥家的烧烤店时，林屹然竟然看到了坐在一桌的徐久坤和秦玥。
她刚想转身离开，秦玥却看到了她。
“然然，你怎么走了？”
她还没走出几步，最后还是尴尬地组成一桌。
今天的生意很旺，她家还雇了暑假工，很忙，没跟着聊几句，秦玥就去忙了。桌上只剩下两个人，林屹然和徐久坤，相对而坐，气氛之间多少有些微妙。
徐久坤的头发已经染回了黑色，曾经无比肆意的少年，脸上也出现了几分成熟。如今只是坐远了些，刚刚含着的烟已被掐灭。
四周是热闹的喧嚣。高考毕业后，无数的学生涌出大门，奔向各处，浪荡天涯，或是在深夜里迷醉，试图通过外面的麻痹来摆脱高考过后的迷茫和焦虑。
在街头拥抱，在睡梦里沉沦，在空中飞跃，在酒中飞翔。
“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
徐久坤低下头，沉沉的眉眼中露着几丝雾霾。自从那次团建过后，徐久坤再也没有机会见到林屹然。每每想起她说的话，他的内心总是团聚起悲伤而又无望的挣扎。
从来没有一个人，会对他说那种话。即便是姜时宦，也不能让他从内心里这样厌弃自己的无能为力。
“我也没想到。”
林屹然觉得自己这话一出来，环境中又飘散着一股股越加奇怪的氛围。
沉默好久，徐久坤才缓缓又接了第二句：“想报哪所大学？”
他的分数应该太低，想要上好的学校可能只是有些困难。
林屹然捻着指尖，看着桌上的烤肉，伸手拿过吃了：“还不知道。”
她的成绩已经预估到了，她只是还没想到自己今后如何发展。这段时间变故太多，浑浑噩噩的时候太多了，也还没个定数。
但是，她好像选什么都不影响她有工作。
徐久坤略微失望，开口说道：“这段时间你过得怎么样？”
“一般般。”失去顾衔的那片灵魂始终是冷漠，缺少善良和人气的，烟火气太少，所以才会说出那么过分的话。如果换做如今，不会那么激烈，但意思差不多。
只是年少的心不应该被刺痛，真诚的欢喜不应该视而不见。
“对不起。”
恍然听见这句话，已经过了大半年。徐久坤的拳不由得轻攥成拳。
少年的意气风发仿佛一瞬倾泻而出，他的眼角还带着新生的红，眼里的疑惑和希望迸发而出：“对不起什么？”
也许他心中早有答案，只是不肯承认。
林屹然毫不掩饰地拨开：“之前对你的无礼，是我的错。我不应该说那么过分的话。”
徐久坤怔愣在座位上，渐渐回神。
林屹然接着说，但是语气诚恳：“但是，我的意思差不多，你也有很多优点啊！你看，你打游戏也很不错，配音也好，虽然成绩一塌糊涂，但不影响你发光是不是？”
徐久坤眼头一酸，有什么从眼里晃过。他急忙垂下头，任着那一滴眼泪从滚到桌下。
林屹然：“你身上那可以有很多我不及你的地方，可是喜欢与感情，就是强求不来。我对你没有感情，生不了喜欢，总不能将心脏硬生生挖出来吧？”
喝了一口果汁润喉，她抬头看着注视着她的那双眼，很温柔，像是沉入一汪温泉，温温润润的。
她笑了笑，温声说道：“我很感激，你能陪我走完旅程中的一段，但后来的路，我想，和你分来走。”
长吁了口气，她看着桌上放上芝麻的烤肉，继续说道：“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嗯。”好似好久的纠结得到圆满，徐久坤的脸上蹦出久违的笑容，那个乐观开朗的少年仿佛回来了，“我知道，很感激你能这样说出自己的真心话。当然，我也是有优点的。”
“是啊，每个人都有优点。”林屹然也将嘴角扬上，“干杯？”
“干杯！”
徐久坤倒上啤酒，和她的果汁撞在一块。
许久之后，徐久坤问：“这个假期，你打算怎么过？”
“还没确定。”林屹然看着远处的人群，上扬的嘴角里渐渐笼出一抹复杂。
徐久坤盯着她的侧脸，问道：“如果可以，好玩的时候，可以邀请我哦！”
“嗯。”
这一晚，徐久坤目送着林屹然回了家。他的眼里尽数灼热，在心暗暗许下愿望：“希望有朝一日，你转过身看到我，我能满身荣耀，有此殊荣，娶你回家。”
黑夜将这一切愿望埋葬，成为了横亘多年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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