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到了春天了，可依然很冷，但屋里烧着火炉，还是很暖和的，火炉上坐着热水，旁边有茶、有书，还有纸笔。
黄依依每次做药都会把过程记录下来，当做日后试药参考。
清风和明月进来就看到这一情景，黄依依坐在桌前认真地磨药，头发毛毛躁躁，衣服马马虎虎，脸上还沾着药末，身边的火炉上的水冒着热气，一边的笔墨未干，书籍敞开，完全是学者的架势。
“两位师兄，你们怎么来了？”
黄依依抬眼看到两人站在门口，粲然一笑，两人顿时觉得整个空间都生动鲜活起来。
清风刚要开口，明月拉了他一下，说道。
“来看看你。”
进屋关门，来到桌前，仔细看那些药末。
“你在做什么药？”明月问。
“迷药。”黄依依坦然地道。
“你怎么那么喜欢做迷药？”明月记得十次八次看到黄依依做药，都是在做迷药。
“为了自保。”黄依依依旧说的坦然。
清风站在一边无语，自保，你还需要自保吗？
“师妹，怀庆府周氏赌坊的人是你杀的吗？”明月突然问道。
清风愣住，马上看向黄依依。
黄依依动作丝毫没有慌乱，认真地磨完最后一点药，神情平静地看着他道。
“不是。”
虽然黄依依说的不是，但表情却在告诉，是，明月也看出来了，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清风没注意，开口道。
“师妹，那你十五那晚去哪了？”
“我说了啊，就下山转了转。”
“我们也下山了，为何没找到你，我们还去你娘那里了，你娘说你没去，你没往远处去为何不去你娘那里？”
“我为什么要去我娘那里？”黄依依随便地说道，“我娘你又不是不知道，去就叫我相亲，她现在有孕在身，我不想惹她生气，就没去。”
“那你去哪了？”
“就在山下附近转了转，也没去哪。”黄依依想想道，“具体的忘了。”
“师妹，你真会睁着眼说瞎话！”清风气道，“你知不知道你干了什么，怀庆府周氏赌坊好几百号人全被人捏碎喉咙死了！现在官府全力追查这件事，还有他们肯定会上报朝廷，死了这么多人，朝廷不可能不管的！”
“是吗，那和我有什么关系。”黄依依淡然地说道。
“是你做的，你竟然说和你没关系？”清风怒气冲冲。
“师兄，你有证据吗？”
“你别忘了上次你杀了那么多红莲教的人……”
“不能凭那件事就说这件事是我干的吧？”黄依依道，“再说了，那件事你不是知道我的手法了吗，这个你刚才说什么捏碎喉咙，这可不是我的手法。”
清风语塞。
黄依依看看两人。
“你们不会就为了这件事来找我的吧？”
明月道。
“这件事很严重，现在都在传是红莲教做的。”说完仔细观察黄依依的神情。
黄依依神情没一丝变化。
“既然都传是红莲教干得，那就查红莲教啊，你们急什么啊。”
“这绝不是红莲教干得！”清风道，“红莲教做这件事没意义！”
“那我做这件事就有意义了？”黄依依白了清风一眼，“师兄，没见过你这样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清风不知道怎么解释，气呼呼地道。
“师妹，我们只是担心你，想问问你，希望能帮上你什么。”明月忙道，“你别生气。”
黄依依道。
“师兄，我没生气，只是真的不是我做的，你们也不能叫我承认我没做过的事吧？”
明月没辙了，黄依依明明就是在告诉他们是她做的，但嘴上就是不说，最终他说了关于这件事的各种传言，希望黄依依做个心里有数。
说完明月拉着清风就走，可是清风不甘心，甩开明月，返回来双手抓住黄依依的双肩，几乎要将人拎起来，然后低声说道。
“师妹，为什么！我想知道为什么！”
黄依依看着他双眼泛红，黑漆漆的眼底像口古井，泛着深幽幽的寒意。
“因为他们该死，因为我要为师父报仇。”
清风身体一颤。
“可是师妹，你知不知道，他们都是无辜的……”
“这世上没有无辜的，你、我、他，都一样。”黄依依轻轻推开他的手臂。
“你在玩火啊。”清风喃喃地道。
“我自己选的路，我不会后悔。”黄依依淡淡地道。
清风沮丧地出来，跟过来听到他们对话的明月有些无奈地道。
“你为什么一定要她承认呢？”
“师妹疯了？”清风没有回答他的话。
明月道。
“师父曾说过，师妹会比我们走的都远，师父的话你也不信吗？别忘了，小七王爷是她救的。”
“可是我不明白，她为什么……”
明月打断他的话道。
“师妹不是告诉你了吗，那些人该死、为了师父。”
“你信？”
“我信。”
清风愣住。
明月一边走，一边道。
“修桥补路无尸骸，杀人放火金腰带，也许师妹是对呢？我们看着就是了。何况，赌坊的那些人，你又不是没见过，哪一个不是进去倾家荡产，卖儿卖女卖自己，活着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你也疯了。”
明月忽然转过身对他道。
“是，我也疯了，在师父死的那一刻我就疯了！”
清风吓了一跳。
明月冷冷地道。
“我是从师父死人堆里拖出来的，那年我五岁，没有师父我早死了，这些年来，师父治病救人讲道，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可是结果呢，被人杀了！不但杀了师父，就是他的白云观也要灭掉！如果我知道有什么办法给师父报仇，就算是化为恶魔我也愿意，所以，只要师妹能给师父报仇，她就算杀再多的人，我也支持她！”
清风被这番话惊的有点上不来气，半天才道。
“师兄，这不是师父教我们的……”
“师父死了。”明月说完不再理他，转身走了。
留下清风站在那，像是迷路的孩子一般无助，他真的错了吗？
清风找不到答案，因为现实世界的事本来就没有对错的答案，一切都在你怎么选择，而怎么选择都会有相应的后果，修功德有因果债，干缺德事有报应之说，其实想想，不管多牛的人，多坏的人，多好的人，最终都是死，怎么选择也就无所谓了吧，无需纠结对错，只需问问你自己后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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