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觉的时候，夏振东似乎想到什么，问了一句：“怎么想到突然给景明红包的？”
白娟本来是面向他睡得，听了这话，转去了那边。
“早晚都是要给的，现在给了更好。”
了解她的脾气，夏振东给笑了，家里和睦，是他最愿意见到的了。白娟愿意破开这层冰，最好不过了。
“那是个好孩子，以后你了解了，就会知道的。”
他笑呵呵的说出来的，听着的白娟却是一行泪从眼角坠落。湿了枕头，再也看不出来。
她的孩子若是还在，哪里需要一个外人杵在家里。
这个心思，夏振东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
糊里糊涂着，很多事情都好说。
云生村，姜家。
大过年的，家里却是一片冷意。屋子依旧是去年的屋子，菜却是连去年的都不如。
姜胜没好气的坐着，裹着半旧不新的棉衣，脸色耷拉着，甚是难看。
“这都是什么菜，妈，你就不能烧两盘带肉的吗？这大过年的，你这些是给兔子吃的吗？”
李梅花端着两盘馒头从里面出来，皱纹横生的面上展不平的尖酸刻薄。直接将盘子扔在桌上，馒头都从里面出来了。
“叫什么叫，叫妈干嘛呢？想吃肉就自己去买回来，都没钱还吃什么肉。没让你喝西北风就不错了。”
除了姜胜，每一个敢说话的。
就连徐老太，都是拢着衣服坐在那里，眉心紧皱，可就是不说一句话。这明显指桑骂槐的话，明眼人都能够听出来。
“妈，我回来不是给了你一些钱吗，过年多买点菜还不行吗？”
姜胜就不满意了，他去年考学失败之后，就在县里做工。
从八月多一直到十二月，差不多四个月的时间。活干的好不好另说，反正闯的祸倒是不少。
等到年底他回来的时候，老板直接多给了他五十块钱，并且叮嘱他再也不要来了。
店小，容不下这样的大佛。
那些钱他自己藏了五十，其他的都给李梅花了。
“还好意思说，你做了四个月的工，挣了就不到一百块钱。隔壁春花她爸回来都比你拿得多。”
家里这些，不是闷葫芦就是老油瓶，要不就是干不了活的，反正在她眼里，就没有一个争气的。
姜晨闷在那里，一句话都不多说。之前描眉画红的，现在却是再也没有了心思。
她本来是要到县里政府部门去工作的，学历是高中，已经很不错了。可是硬是因为姜晓的缘故，没过去审查。
后来，没法子了，就在一个大酒店当前台。
她长得好，也算是比较吃香。
可是在她看来，自己应该得到的工作远远不是这个。至少也应该是在政府单位，哪里是现在这样。
“还有二丫，你闷在那干啥呢。回来到现在也不说搭把手，坐在那跟死了一样，没半点出息。”
生活将李梅花折磨成现在这副样子，皱纹横生的，足足老了好几岁。再无当初欺负白芸和姜晓的半点威风。
姜晨面对这些谩骂，就相当于没听到，无动于衷。
李梅花哪里肯善罢甘休，嘴巴得吧得吧就没停。
“王秋华过来给你哥说亲事，我也让把你的抓紧抓紧。要是再耽搁下去，可就是老姑娘，到时候生孩子都生不了，谁要你做什么。”
外面的鞭炮声适时地响起，让姜晨反驳的话尽数都给消弭了。
若非如此，恐怕还有一次争论呢。
这一顿饭，还是吃了。不吃也没办法，家里有的东西都在这里了，李梅花的手艺也就是这样。
新的一年来到，对于别人家来说是辞旧迎新，越来越好。
对于姜家来说，无非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吃完，她让姜晨去收拾。自己则是将家里都打扫了一下，把祖宗的牌位都给摆出来。
顺便把早早备好的糖、花生还有瓜子都给拿出来。
只是家里没钱，买的时候都是捡着最便宜的买的，看着包装什么，就很是差劲。
“行了，二顺，你带着狗蛋去给那些长辈家里拜年。别忘了先去村长那里，姜晓那丫头把咱们坑惨了，可得补救补救。”
再怎么着，那也是村长。
“知道了，这就去。”
目光瞥向徐老太，李梅花就觉得心里火大的很。
“妈，你去找身新衣服，把你身上这给换了。要不然等会来拜年了，还以为是我虐待你呢。到时候又说我不如白芸，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徐老太嘴巴动了动，到底是没开口。
她拄着拐杖就往最里面的房间去了，那之前是白芸和姜晓的，光线不好，位置也不好。
后来那母女俩搬走，李梅花当家作主之后，就让她搬到那里去了。
若非是去年她生了一场病，花了一百多块钱。身上的积蓄在那之前都被掏空了，也不至于如此被动。
叹了口气，徐老太将柜子打开，最上面的是一件崭新的棉衣。那花色和料子，都是极好。
“我这赶走了贤惠的大儿媳妇，每日被儿媳妇这么说着，倒还觉得心里够有劲。”
“自作孽，不可活呀。”
姜晨也默默的起身，准备去换身衣服。
李梅花看她这样子，到底有些不忍心。再加上其他人都不在，自己说些软话也没人会知道。
“二丫，妈也不是逼你。你也知道家里现在这情况，你奶你奶身上没什么钱，你爸是个不争气的，你哥呢，你也知道……”
顿了一下，觉得自己似乎底气有些不足。想到那丰厚的嫁妆，还是鼓起勇气开口了。
“隔壁村那老王家给他孙子说对象呢，瞅着你挺好的。说是只要你愿意，二百块的彩礼不是问题。”
二百块，那可是巨款了。
有了这个，再加上自己手里现在攒的，绝对能够给姜胜娶了好媳妇回来。顺带把家里翻修一下，也好住人。
姜晨心里清楚，李梅花能把这话说出来，就代表着她必须同意。
可是，她不愿意。
“妈，我们酒店老板的儿子挺喜欢我的，你让我再试一试。若是实在不成，我再听你的。”
李梅花心热了：“行，这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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