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路上已经浪费了七天时间。
诛邪任务一般没有时间限制，但还是越早完成越好。
二人各自催动灵气，向长佑山疾驰，来到山脚下，遇到一处小型村庄。
村庄早已无人，只剩下几个耋耄老人，在此驻守。
他们有的失明，有的失聪，看起来都活不了太长时间了。
明无殇面露不解，前些年他来长佑山处理魔修邪修时，这里还相当热闹，村庄之中，男男女女齐聚。
更是有着不少刚刚出生的稚童，哭着喊着要去圣宗学习仙人术法。
也就是在那一刻起，明无殇才感觉到，身处诛邪会是很有意义的事。
不为人前显贵，也不为尽早成为亲传大弟子或者核心弟子。
他只是喜欢看这些人淳朴爽朗的笑而已。
这或许是强者对弱者的怜悯，也有可能是，发自内心深处的开心。
陆晨道：“先走过去问问吧。”
“魔修不是傻子，知道不能一网打尽，这村里的人应该还没死完。”
明无殇点头示意自己明白，而后二人就向那几个耄耋老人走过去。
陆晨静静看着，明无殇开口问道：“这村里其他的人呢？”
“你是谁？”出乎意料的是，这几个老人出奇的硬气，语气之中毫无尊敬可言。
这让陆晨眼色一变，照理来说，普通人见到修炼者都该特别的尊敬，不说跪地磕头，至少也是软声细语。
他们的态度让陆晨感觉到不对。
明无殇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用稍重一些的语气说道：“我们是圣宗弟子。”
“特来长佑山除掉魔修。”
其中一个瞎眼老人斩钉截铁地说：“我们长佑山没有你所说的魔修。”
“你还是请回吧。”
这态度更让陆晨惊诧。
圣宗身为天下道统，不可能作假，长佑山魔气外露，说明此地肯定有魔修驻足。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还要说长佑山没有魔修？
而且，他的态度，也很有问题。
岂会有普通人这么跟修炼者说话？
而且对方还是威名远扬的圣宗弟子。
可在他们身上，陆晨并没有感觉到灵气涌动。
说白了，他们就是最普通不过的市井小民。
修炼者打个喷嚏他们都无法抵挡。
是谁？
给了他们这么大的信心？
陆晨正在思考时，明无殇索性直接问了出来：“你们都是长佑山魔修的爪牙？”
眼瞎老人摇头道：“我们说了，长佑山并没有所谓的魔修，仙人还是请回吧。”
他话语中除了坚定更是有些勉为其难的逞强感。
陆晨这下笃定他们绝对跟魔修没什么关系。
若是有关系的话，假意好言好语，岂不是更能应付？
何必如此呢？
正想着，陆晨忽然注意到这几个老人身后的村庄中有人的气息。
他借明无殇跟这些人讲话的当口。
不管不顾地闯入村中。
几个老人手脚不便拦不住陆晨，陆晨循着气息果不其然的在各个用以藏匿人的地方找到村里其他人。
几位老者不再言语。
陆晨看着他们耸耸肩，示意自己也不知道，他们背着圣宗想做什么。
明无殇叹气，问道：“都到这个时候了，你们还想遮掩吗？”
老人纷纷摇头不语，叹气声响彻整个村庄。
有一彪形大汉站出来说道：“你们又来我们这做什么？”
“我们不需要圣宗的帮助。”
“你们还是请回吧。”
这下别说是明无殇了，连陆晨都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意思。
照理来说，不该如此啊。
“我想知道原因。”
“除魔正道，本就是圣宗弟子的职责。”
“你们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出来。”
“这长佑山我们还是非去不可！”
明无殇的语气不容置疑，那几个人互相对视，终是说道：“你们每来一次，长佑山上的魔修就换一茬。”
“他们充其量是杀几个人。”
“可你们才是引诱他们而来的罪魁祸首！”
陆晨无言，竟是如此？
他们竟然觉得圣宗才是罪魁祸首。
绕是陆晨见过不少奇葩，也不由觉得瞠目结舌。
明明是荡清魔修的圣宗反而是成了坏人。
原因竟然就是，破坏了他们，刚刚被奴役的习惯。
死人不可怕，可怕的是，每换一茬魔修，他们就要被迫被打破一次习惯，而且新来的魔修，刚开始会用非常强硬的态度奴役他们。
与其被破坏，倒是不如享受这种被奴役的感觉。
说白了，他们就是，被捆住的幼象。
希望对他们来说太残忍。
明无殇根本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一个说辞，他还以为自己永远都是代表正义的一方，玄阳界各处，都在等待着圣宗的拯救。
然而事实证明，并非如此。
有的人是救不了的。
“陆晨，咱们回去吧。”
“这是他们的选择。”
“我们无权干涉。”
明无殇低落说道。
陆晨不解看着他，轰然问道：“魔修还没除灭，凭什么回去？”
明无殇还想再说什么，但被陆晨摆手打断：“你什么都不用说。”
“我来告诉他们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而且，我们灭除魔修是责任，你今日有了恻隐之心，那些魔修更强时，危害的是整个玄阳界！”
“孰重孰轻，你比我清楚。”
陆晨说完，踏步上前，问道：“魔修每隔多长时间杀一次人？”
村中壮汉道：“不偏不倚刚还三个月杀一次。”
陆晨又问：“依照现在的速度，你觉得这村子还能坚持多长时间？”
“他们今日三个月杀一次。”
“日后要是加快速度了呢？”
村民道：“不可能，那些魔修精明的很，知道不能赶尽杀绝，除了我们，他们还能杀谁？”
“玄阳界处处都有圣宗，只有我们这是一方净土。”
他似乎还在炫耀自己的优势。
陆晨控制住怒火，面前之人，枉称男人。
“懂了，你们是心甘情愿做那些魔修豢养的牲畜呗？”
“有人帮你们反抗，你们反而觉得他在害你们是吗？”
“你们的生死存亡，全看他们的脸色，他们若怒，你们便胆战心惊，他们若喜，你们便感谢天道垂怜。”
“这般，就是你们想要的生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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