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阳笼罩着书房。
早晨独特的花香气味，弥漫在整个书房之中。
楚衔皓盯着桌上放着的东西，眉眼不由蹙在一起，搭在桌面上的手指，微微点动了两下。
“楚衔皓！”
屋外，传来了凌卿寒恼火的声音。
楚衔皓几乎是立即将桌上放着的东西，全部都塞进了桌下那只小小的抽屉里。
他定了定心神，才要起身，书房的门，却已经被凌卿寒一把推开。
“楚衔皓，你什么意思？”
楚衔皓一双手撑在桌面上，听到这句话，刚抬起的屁股，又逐渐落了下去。
他双手环绕在身前，挑着眉头，打量着凌卿寒，“一大早的，你吵吵嚷嚷，一进来，就质问我什么意思。难道不该我问问你，你是什么意思吗？”
凌卿寒怒色未消，几步上前，站在桌前，双手撑在桌面上，身子微微向前探出几分，怒色盯着楚衔皓。
“楚衔皓，我身边不过是多了个丫头，你也要刨根问底，恨不能将人家的家底都翻一个遍。你这么做，究竟是什么恶趣味？”
恶趣味？
楚衔皓挑眉，略显不解地打量了凌卿寒一圈。
他有些听不大懂凌卿寒的话。
什么东西是恶趣味？
见他对自己投来了略微迷惘的目光，凌卿寒这才拉回了心神，直身整理了一下衣物，做了一个深长的呼吸。
“楚衔皓，你的确是说过，这府中只要再进新人，都要经过你的同意。可是，我怎么说，也是你名义上的妻子，是王府名义上的王妃。难道我要一个丫头入府伺候，也要你同意了才行吗？”
她接连用了两个‘名义上’，听得楚衔皓心中一沉，不由挑着眉头，怒色打量着凌卿寒。
“什么叫名义上？难道和我交换了庚帖的人不是你？”
有没有搞错？
自己说了这么一大堆，可是楚衔皓却只听到了这一句？
凌卿寒面色更沉，盯着楚衔皓，双眼紧蹙，上下扫视了一圈，有些不理解这男人的脑回路。
“再者说，那丫头本就有问题。我吩咐人去问问清楚，有什么不妥当吗？”
“有问题？有什么问题？”
凌卿寒打量着楚衔皓，心中暗自腹诽：分明是他自己闲着没事干，竟然将手伸到了自己院中。如今，倒是怪柳环原本就有问题。
她一点都瞧不出，柳环有什么问题。
“凌卿寒，你动动你的脑子，怎么会那么巧，你上街，就偏偏救下一对孤苦无依的父女？又怎么会，这女子为了你，竟然能和自己相依为命的父亲断了往来？你未免有些太将自己当一回事儿了吧。”
本只是想提醒凌卿寒，这柳环身上定然大有文章。
没想到，这话出口，却遇上了凌卿寒抖动的双目。
她唇角颤抖，不可思议地望着楚衔皓，眉眼之中，闪烁着泪花。
楚衔皓心中一顿，意识到自己的话说得未免有些太重了。
“我……”
他忙要绕过桌子，上前安慰。
不想，柳环已经从外面快步走了进来。
她敷衍着对楚衔皓行了礼，便匆匆走到凌卿寒身边。
柳环扶住凌卿寒，一边摩挲着她的后背，一边低声宽慰，“王妃，我们还是回去吧。王爷不过是派人去问问奴婢的家事而已，没有什么的。奴婢不会往心中去的。”
柳环嘴上说着自己不往心中去，可是眼泪却已经断线珠子一般，啪嗒啪嗒地落了下来。
她鼻尖泛红，一手扶着凌卿寒，却侧过头，楚楚可怜地望向楚衔皓，接着道，“奴婢本就只是来伺候王妃的，即便是被人怀疑了，也是理所应当。王妃切莫因为奴婢，和王爷起了冲突。否则，奴婢这心中怎么过意得去？”
说着，柳环哭得更加稀里哗啦，瞧着可怜动人。
凌卿寒忙扶住柳环，一边安慰她，一边怒目盯着楚衔皓，“柳环，你别担心。别人怀疑，是别人的事情。你是我带进府中，我定然不会怀疑你。”
楚衔皓眼看着凌卿寒对柳环这般亲热，倒是将自己当成了十恶不赦的罪人，这心中别提有多窝火了。
他冷笑着，打量了柳环一圈，才沉声道，“对啊，你不用担心。我不过是循例问问。如若不是王妃保着你，你没有经过任何训练，就想进王府伺候。根本不可能！说来，你还要多多感谢王妃呢。”
听到这话，柳环哭得更加厉害。
凌卿寒更是满面怒色。
这楚衔皓，将他的王府当成什么地方了？还要经过十八般武艺检测才能入府伺候吗？
楚衔皓冷哼一声，别过头，看也不看凌卿寒，径直走到桌后坐了下来，拿起一边的竹简，故意在桌上磕动两下，弄出极大的声音。
“柳环，我们走。”
凌卿寒不甘示弱，握住柳环的手腕，昂首阔步，径直往外走去。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楚衔皓猛地合上竹简，胸口起伏，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剑眉紧蹙。
许久，他沉着声音，低声怒骂，“不识好歹！”
就连楚衔皓自己，也不知道，这句不识好歹，究竟是责骂凌卿寒，还是怪自己多管闲事。
余光扫视到桌面抽屉里，方才被自己藏起来的东西。
上面一排，写着一排小字：身份不祥，符合青虹阁特征。
青虹阁。
只要想到这个名头，楚衔皓便是阵阵烦闷。
……
凌卿寒带着柳环离开书房，一路上，她怒气冲冲，只顾着往前走。
身后柳环始终低着头，帕子搭在脸上，不住擦着泪水，就没有停止过。
这样的哭哭啼啼，若是一次两次，倒也罢了。
可自从昨日柳环入府以来，这眼泪几乎就没有停过，即便是凌卿寒，如今也有些烦躁。
“柳环，你心情既然不好，今日就别在前院伺候了。你去歇着吧。”
“多谢王妃。”
柳环告了礼，目送着凌卿寒离开，四下扫视一圈，确保无人注意到自己，这才立即转身，往方才来的方向，折返回去。
她行色匆匆，回去的路上，连眼泪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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