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老伯越说越难听。
加之还是在王府门外，一时之间，一众小厮的目光，纷纷落在凌卿寒身上。
安玖看到那些目光，更是勃然大怒。
她几步冲上前，指着柳老伯的鼻尖，高声便骂。
“喂！我家王妃可刚刚救了你的性命。你口口声声，仁义道德，却连最简单的知恩图报都不知道，还在这里大放厥词。你这种人，就该被抓起来！”
安玖气势冲冲。
方才柳老伯也见识过安玖的厉害，更是不敢与她多说，索性将所有的怒气都洒在了柳环身上。
“你到底跟不跟我回去？”
柳环低着头，缓缓摇动。
柳老伯心下大怒，冷哼一声，丢下柳环，径直便走。
“爹……爹……”
柳环高呼两声，可柳老伯都像是没有听到似得，头也不回，快步离开。
安玖一把扯住柳环，盯着柳老伯离开的背影，非但没有停止咒骂，反而还提高了声音。
“像他这样的人，活该被陈四欺负！你不许走，你们父女二人，得了王妃的恩惠，都想这么一走了之吗？”
柳环是个娇弱之人，被安玖这么一吓，缩了缩身子，满面皆是惊慌之色，打量了安玖两眼，立即点头，“是是是，奴家不走便是了。”
说着，豆大的泪珠，啪嗒啪嗒地落在安玖的手背上。
安玖眉头微蹙，“我又没做什么？你哭什么？”
凌卿寒见状，更是快步上前，恼火地推开安玖，拉住柳环，低声安慰，“安玖并非故意，她便是这样一个火铳子的性子，你可切莫往心中去。”
她不安慰倒也罢了，越是安慰，这柳环却哭得越发厉害。
安玖原本还对柳环有些好印象，如今也随着这几滴眼泪，丢了个干干净净。
如若不是凌卿寒冷目制止了她，只怕她还要再当众询问询问，自己究竟对柳环做了什么，惹来了她这么多眼泪。
在王府门前闹了这么一出，如今整个王府都知道王妃院中收了一个新奴婢。
此人柔柔弱弱，一入府，便被安玖惹得暴哭，实在是个可怜人。
一时之间，安玖倒是成了不顾及旁人感受的恶人了。
安玖懒得瞧柳环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索性将自己蒙在后院，做自己的活计。
晚膳过后，楚衔皓回来，得知此事，吩咐安玖去院中见他。
楚衔皓早早地候在书房，瞧着安玖一脸恼火地进了屋中，虽然行了礼，却满脸都写着不情愿，心中又是好笑，又是好气。
安玖跟在他身边的时日也不短了，他便是瞧着安玖做事稳重，才让她去伺候凌卿寒。
没想到，倒是被一个新来的婢女，败坏了她在府中的名声。
“听说王妃身边来了个新人？”
安玖皱着眉头，抬眼望了楚衔皓一眼，鼻尖翕动，嗯了一声。
“什么人？”
安玖将今日街上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地告诉楚衔皓。
她越说，楚衔皓的眉头便蹙得越紧。
待到说完一切之后，安玖还不忘加上一句。
“她哭哭啼啼的，已经拉着王妃说了一下午的话。奴婢实在是瞧不惯她那副样子，下午一直在后院，未曾去王妃屋中伺候。”
楚衔皓没有接安玖的话，起身走到一边的小方几边坐下，抿了两口茶水，这才抬眼望向安玖，低声道，“真的是无意之间遇到这父女二人的？”
安玖微微一顿，随即便意识到了什么。
“王爷觉得，此事是有人故意安排的？”
楚衔皓缓缓摇头。
“不过，今日之事，的确有些奇怪。”
见楚衔皓对自己投来疑问的目光，安玖接着道。
“那柳家老伯，一开始还奄奄一息，我都以为他怕是活不久了。可是，听说王妃的身份之后，倒是瞬间就生龙活虎，连下马车，都不用人搀扶了。”
说着，安玖还故意学了学柳家老伯的样子，那副模样，惹得楚衔皓无奈摇头。
“如今看来，这老伯当时，只怕不过是想要激怒我，好尽快离开。如此一来，便没有人能去查证他说的到底是真是假了。”
楚衔皓挑眉，盯着安玖，“王妃不是说了，让你去吗？”
安玖低着头，脸上委屈尚未散尽。
“奴婢不是也说了，今日奴婢在后院待了一日吗。”
“糊涂！王妃吩咐你做的事情，也敢耽误！”
安玖长叹一声，对楚衔皓行了礼。
虽然她挨了骂，可对于安玖而言，心中却舒畅了不少。
“王爷放心，我明日就去查证，柳家父女说的究竟是真是假。”
言毕，安玖行了礼，便匆匆离去。
屋中只剩下楚衔皓一人。
他仔细回想了一遍安玖方才的话，今日自己不在场，不知道细节究竟如何。
看来，这柳家父女身上到底有什么问题，还要等到安玖查证过后，才能清楚。
想起安玖说，那柳环靠着自己高超的‘落泪技巧’，一入府中，就得意留在凌卿寒身边贴身照顾，楚衔皓眉头微蹙，不由有些担心。
趁着外面的天色逐渐黑了下来，他索性关上房门，轻车熟路地往凌卿寒的院中摸了过去。
这不是楚衔皓第一次，大半夜地偷偷摸入凌卿寒院中。
他从后院入了院内。
凌卿寒今日歇下得倒是十分早。
院中除了廊下留着的长灯，屋中的灯竟然都已经熄灭了。
值夜的小厮们正坐在院中，打着瞌睡。
楚衔皓手脚很轻，并未惊动他们。
他蹑手蹑脚，凑到了凌卿寒屋门外，探手才要推开窗户，身后却骤然多出一个人影。
“是谁？”
那人说话的声音十分轻，但还是将楚衔皓了吓了一跳。
他猛地收回手，双手背在身后，咳嗽两声，佯作镇定，心中却是心思飞动。
这若是被府中的人知道，他偷偷地来瞧凌卿寒，自己岂不是要将面子丢干净了？
楚衔皓缓缓别过头，却对上了一个陌生的面颊。
柳环已经换了一身干净衣物，眨动着双眼，略显不解地上下打量着楚衔皓。
楚衔皓被她盯得心中越紧，“你就是王妃院中新来的婢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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