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内早已经乱作一团。
皇上皇后皆在前殿，宫院中，人人忙碌，一盆一盆的血水被端了出去。
后殿之中，还能听到凌卿娇惨绝人寰的惨叫。
太医们跪在殿外，耳听着惨叫，却是束手无策，只能吩咐屋内宫女，给凌卿娇含上参片，吊着气力，才不至于丢了性命。
至于这身孕，只怕是大罗金仙也保不住了。
后殿惨叫声不绝入耳，前殿也是气氛凝重。
“怎么回事！”
皇上侧过头，不满地上下扫视了赵萼一圈。
“陛下。”
赵萼匆匆起身，屈膝行礼。
“都是臣妾无能，不能保着凌妃母子平安。还请陛下责罚。”
堂堂皇后，如此卑躬屈膝地请罪，即便是皇上，也不便再追责。
他挑眉打量了赵萼两圈，心烦气躁，抬手摆动两下，示意赵萼起身。
身侧宫人立即上前，将赵萼搀扶到主座边落定。
趁着皇上不注意，赵萼别过头，打量了宫人两眼。
宫人虽然垂着眼，却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赵萼这才长出一口气，安心几分，轻声咳嗽两声，定下了心神。
“陛下，楚王携王妃进宫，前来参见凌妃娘娘。”
“他们来做什么？”
皇上心烦气躁，听到这话，眉头蹙得更紧，便要打发人回话，着他们二人回府候着。
“陛下……”
赵萼忙拦住皇上话头。
“楚王倒也罢了。王妃可是凌妃母家之人。如今，凌妃生死徘徊，她这个做姐姐的来瞧瞧，也不为过。何况，王妃艺术超群，说不定，能保住凌妃一条性命呢？”
皇上紧蹙的眉头，慢慢地舒展，心下依旧焦躁，却也觉皇后言之有理，摆手吩咐人将他们带进殿中。
一瞧到凌卿寒，赵萼便立即起身，快步迎了上去，拦住正要行礼的凌卿寒。
“你来了便好。凌妃骤然小产，痛苦不已。本宫还想派人去请你呢。走走走，快随本宫去瞧瞧。”
皇后这般热情，倒是让凌卿寒招架不住，心中诧异更甚。
不等凌卿寒回话，皇后已经拉着她往外而去，根本就没有给楚衔皓阻拦的机会。
眼瞧着二人出了殿中，一路往后殿而去，楚衔皓身为外臣，更是不能入内，只能在前殿陪同陛下等着消息。
赵萼几乎是半拉半扯着凌卿寒到了院外廊下，拐过弯，寻了个勉强算是人少的地方。
“凌卿寒，凌卿娇小产，危在旦夕，就连太医也束手无策。本宫要你趁着这个机会无声无息地了结了她！”
果真，此次凌卿娇小产之事，与皇后有关。
凌卿寒蹙着黛眉，上下打量着皇后，目光轻动。
“本宫和你说话呢！”
虽然在后宫，可今日和往日情况不同，皇后也不敢再皇上眼皮子底下要了凌卿娇的性命，此刻心中也是焦灼难安，紧张得很。
“姨母。”
凌卿寒打量了赵萼两眼，心中微微一顿。
“凌妃腹中之子，可是皇子。她骤然小产，陛下一定会追究。若是她再丢了性命，难道姨母就不怕陛下治您一个治理后宫不当的罪名吗？”
赵萼闻言，面色骤然一沉，挑眉不悦地打量着凌卿寒，搭在身前的手，紧握帕子，指节泛白面色骤然阴沉下来。
“凌卿寒！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凌卿寒立即低下头，向后退了两步，不发一言。
“娘娘，李太医来了。”
赵萼这才收回怒色，不忘剜了凌卿寒一眼，才望向远处匆匆而来的李太医。
“皇后娘娘。”
他跪于二人身前，恭敬行礼。
赵萼满心烦忧，哪里还有心思受他叩拜？
“得了！起来吧。”
赵萼没好气地对李太医摆摆手，又指了指后殿，“怎么样了？”
“娘娘，凌妃娘娘腹中之子已经保不住了。她出血太多，只怕是也……”
这可算是赵萼近期以来，听到的最好消息了！
“娘娘，此事是不是要回禀陛下？”
“陛下疼爱凌妃，若是她就此撒手人寰，定会伤心欲绝。你们一定要缓缓地对陛下说。”
赵萼说着，侧身想要李太医前去前殿，不想，凌卿寒却抬手拦住了李太医的去路。
“皇后娘娘。”
她恭敬地对赵萼屈膝行礼，福了福身子，“让臣妾去瞧瞧吧。若是能救回凌妃，算是公德一件。若是救不回，也是凌妃命该如此。”
说着，也不等赵萼回话，凌卿寒已经快步往后殿而去。
赵萼面上怒色更沉，攒着帕子，侧过身子，满面羞愤。
这凌卿寒竟然这般大胆！
当着自己的面，就敢拂逆她的意思！
她紧着要去为凌卿娇医治，难道是就不怕自己秋后算账吗？
那李太医更是满面的惊讶。
楚王妃不是皇后娘娘母家人吗？
整个前朝后宫，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皇后娘娘与凌妃不睦多日。
怎么楚王妃还要上赶着去救下凌妃的性命呢？
李太医的目光在凌卿寒和赵萼的身上来回游走了一圈，眼中尴尬之色愈发浓郁。
“皇后娘娘，这……这凌妃娘娘的事情，还要不要告诉陛下？”
“当然要说！”
赵萼一肚子的怒气，回话之际，声音更是高出八度。
“你们合力都救不下凌妃，楚王妃有什么天大的本事，还能保住她的性命！到时候，陛下若是追究起来，只管往她的身上推便是了！”
瞧出皇后满腹怨气，李太医也不敢再多言，匆匆躬身行礼，便往前殿而去。
赵萼一双手攒得更紧，目光阴郁不定，满面恼怒之色。
想不到，自己竟然养出了这么一匹白眼狼！
她不是想保住凌卿娇的性命吗？
那自己就让她和凌卿娇一起去死！
想到这里，赵萼将一侧的宫人唤到自己身边，低声耳语两句。
宫人答应一声，匆匆转身离去。
赵萼冷哼两声，手中的帕子攒得更紧。
“凌卿寒，这可是你自己找死，就怪不得本宫无情了！”
言毕，赵萼不再犹豫，转身快步往前殿而去。
却见皇上与楚衔皓匆匆从前殿而来，两人皆是满面凝重，步履匆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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