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幸不辱命！”
“那些尸体已经尽数掩盖好了！”
回来复命的士兵，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藏不住的欣喜，在这片夜色中，被天上的月光与星光映照得分外明显。
至此，尉迟恭才舒了一口气：“先撤，找个地方扎营！”
“是！”
这一支“商队”，借着清朗的月光，悄然离去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尉迟恭并没有急着回大唐。
他仍旧派人徘徊在这片地域，观察着这个部落的动静。
三天之后，确定这个部落不会立即离去，他才带着手下的人踏上了归途。
一路上，他们还遇上了一些大中小部落。
尉迟恭的队伍里，依然还有一些尸体没有用掉。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带兵多年，尉迟恭自然深谙这个道理。
大大小小带着病毒的碎块，就被他这么一路洒在了草原之上。
“将军，仙师不是说牛瘟不传人吗？为何还是不准我们到前边来？”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
“无需担心，若是病发，陛下会为你们向仙师求救的。”
“将军这么说，兄弟们就放心了。”
“要是救援不及，你们的家人会得到最好的照顾。”
“那还真是谢过将军和陛下了……”
显然这些士卒的担心是多余的，直至他们回到了大唐境内，身体依旧健康，吃嘛嘛香。
而一场恐怖的灾难，开始在草原之上酝酿。
……
定襄城，突厥牙帐之中，阿史那咄苾，也就是颉利可汗，正听着底下人的汇报，心里怒火升腾。
“混账！”
“铁勒部族这群混账！”
“谁能告诉我，我们的勇士连唐军都能打败，却对这些混账无可奈何？”
这个满脸横肉的男人，此时瞪大了眼睛，杂乱的胡子上沾满了喷出的唾沫星子，显然是处于极度暴怒之中。
执失思力此时也在堂上，看到可汗如此失态，不由得谏言道：
“可汗，铁勒部族亦是突厥子民，不妨先派人安抚，许以厚待，想必他们能够迷途知返。”
阿史德部、舍利吐利部、拔延部落等突厥贵族部落的首领，此刻也纷纷附和。
阿史那咄苾的暴政，才是影响突厥安定的最大因素。
此时，帐内有一人开口了：
“可汗，这些铁勒部族的贱民竟然胆敢反抗您，应当增派大军，让他们知晓您的威严！”
众人纷纷皱眉，把目光投向声音的来源处。
这人与帐内诸多突厥人、胡人的外貌截然不同，分明是一副中原人的模样。
此人正是大唐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唐奸”，赵德言。
他原本是隋朝的一名地方官，唐朝建立后，又成了地方刺史。
又是太子李建成的党羽，玄武门之变后，他便叛国投敌，来到了突厥境内，当起了颉利可汗的智囊。
称他一声三姓家奴，绝不为过。
此人虽是唐奸，却为大唐立下了“汗马功劳”。
因为赵德言政治能力一般，精于溜须拍马，把阿史那咄苾哄得很开心。
他将大唐那套中央集权的制度，生搬硬套地往突厥这种部落联盟的政体上套。
阿史那咄苾作为可汗，自然是希望自己手里的权力越大越好，故而对赵德言委以重任。
也正是这套繁苛的政令，让突厥境内的大小部落渐渐心生不满，为突厥的灭亡埋下了祸根。
铁勒九姓的叛变，可以说跟他脱不了干系。
所以当他听到了执失思力和诸多部落首领的话，哪里还坐得住？
“嗯。”颉利满意地点了点头，“那就再增派十万大军！好让这些铁勒部族知道，突厥到底还是我阿史那咄苾的！”
其实颉利心里本来就是这个想法，所以当赵德言拍下这个不轻不重的马屁后，他立刻便采纳了。
执失思力和其余几人还欲再劝，却被颉利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还有一件事，听说唐国那边弄出了个什么银票，你们可知道此事？”
赵德言当即回答道：“我曾听闻，唐国对突厥商人让利许多，唐人用一百两的银票，只能从我们这买去九十两的货物！”
“不仅如此，我们的人买唐人的货物，却能以九十两银票买到一百两的！”
“这一定是唐人怕了可汗，在向您示好呢！”
赵德言乘胜追击，又拍了一记马屁，让颉利终于消解了怒火，开怀大笑起来：
“哈哈哈，唐人不堪一击，当年在渭水河畔，想那李世民又能如何？还不是只能够忍气吞声？”
“如今又搞出这些银票来，真是可笑！”
执失思力皱眉道：“可汗，这也许是唐人的计谋，不可不查！”
“我以为，应当禁绝此事！”
执失思力虽然看不透这银票背后的危机，却知道“将欲取之，必先予之”的道理。
大唐和突厥之间，可没有那么和睦。
说唐人怕了他们，实在异想天开。
当初他只身深入长安，可是差点就把性命交代在那了。
渭水河畔发生的事，也不似颉利说得这般轻描淡写。
前有尉迟恭大破突厥前锋，斩首千余，生擒突厥将领。
后有李世民仅带六人便亲赴渭水河畔，搞得颉利惊疑不定。
执失思力后来听说了这些事情，也不禁为这位大唐皇帝的胆识感到敬佩。
眼下再看这些银票，执失思力莫名觉得有种危机感，如芒在背。
只是他话音刚落，几个胡人就跳将出来，立刻反对他的说法。
看到这些胡人，执失思力也好，一众突厥贵族也好，心中不满更甚几分。
这些年来，颉利可汗对这些西域来的胡人委以重任，却对突厥本土的部落多有疏远。
而这些胡人，本身便是商人出身，对于银票不可谓不眼热。
这些轻飘飘的纸张，将会大大减少他们行商过程中的损耗，而且还能从唐人那里攫取更多的利益，他们怎么会愿意让颉利把这件事禁了？
不出意外，执失思力的建议又一次被颉利给拒绝了。
议事结束之后，执失思力愁绪万千地走出了帐篷。
在他身侧，都是些突厥大部落的首领，眼中都泛着几许异色。
而在他们身后，颉利与那群胡商还有赵德言有说有笑的声音随风飘荡。
飘到这些突厥贵族的耳里，飘到他们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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