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庆成郡主这么说，那鸨明显是松了一口气，放松道：“诶哟您早说呀，真是吓到老身了。”
“只是您若是闲着无聊了想要听听曲，大可以去琴楼，到我们这做什么，若是叫别人知道了，您这名声可怎么办呀。”
“害，这不是想着那些男人都爱到你们这边来，又实在是好奇这边什么样，这才过来的。”庆成郡主随便坐到一边的桌子边，大大咧咧的说道：“琴楼什么时候都可以去，但是楼能来的机会可不多。”
“还愣着做什么，上茶啊？”
庆成郡主这一番话，将那老弄得又是愣了一下，她看着庆成郡主这大大咧咧的模样，又有些弄不明白她到底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了。
若是真的知道这边是做什么，怎么还会如此自然的说出这样的话？这听着倒像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了。
庆成郡主看出了她的疑惑，开口解释道：“我知道你们这是做什么的，但也是真的好奇——除了那种项目以外，什么跳舞唱曲能来的都给我来一遍吧，再来几个漂亮的小姑娘陪陪我。”
“放心吧，我不差钱，这银子是肯定少不了你们的。”
庆成郡主说着，从怀中抛出一颗银豆子来扔到老的手里。
“郡、小姐！”采耳低声阻止道。
采耳并非是心疼这点银豆子——庆国公府家大业大，光是府上一顿饭都要一颗银豆子了，又怎么会将这点东西放在心上？她急的是这她说的话。
这些话若是传了出去，还不知道要被多少人指指点点了。
“好啦，今天我们是来玩的，这些事情都以后再想好了。”庆成郡主无所谓的道：“忘了我刚刚说的话了？这件事只我们不说，就只要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她们知——我想这位姐姐不会这么看不识时务，将这件事情说出去的，是不说？”
庆成郡主说着，转头瞥了眼呆站在一边的老。
“是是是，老身自然不会说出去的。”那老何等精明的人？几乎被这一看便明白了她的意思，连忙保证道：“我们红楼的姑娘们的嘴也都紧的很，该说的不该说的都有分寸，保证一个字都不会往外漏。”
“嗯，去吧。”庆成郡主这才满意了，说道：“上你们楼里最好的茶来——还有各式小吃糕点什么的，捡着最出名最精湛的都上一份。”
那鸨应了，连忙转身离开吩咐去了，大厅里只剩下几个看着不大的小姑娘候着。
庆成郡主起了兴趣，随手招来一个小姑娘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怎么会在这里？”
“回小姐话，我叫来娣，今年八岁了。”那小姑娘缩了缩肩膀小心翼翼的走过来，仰着头道：“家里养不起我，所以爹娘就将我卖进来了。”
“养不起你卖进来的？”庆成郡主虽然知道这青中的姑娘各个都身世凄惨，却没想到竟然这么小就被卖进来了，皱着眉头道：“你叫来娣……你上面可有哥哥姐姐？”
“没有哥哥，只有两个姐姐，大姐已经嫁人了，二姐也早早的被卖掉了。”来娣看着庆成郡主，乖巧的回道：“我下面还有一个妹妹和一个弟弟，现在还在家里和父母在一起。”
果然如此。
庆成郡主见她这般，忍不禁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在大梁虽然男女之间地位比起前朝平等了许多，但是还是默认男人才是传宗接代的顶梁柱，高贵族之间为了生儿子会娶妾甚至是养外室，更不要说平民之间了。
他们虽然不能娶妾，但是却可以让自己的妻子多生几个，或者干脆休妻另娶，所以有些时候一家四五个孩子并不算少见。
“乖孩子。”庆成郡主伸手轻轻摸了摸来娣的脑袋，说道：“你们这里，像你这般的姑娘都有多少？”
“大多都是这样的。”来娣乖巧的说道：“好些姐姐都是家中养不起了卖进来的，还有些则是被拍子拐卖过来的。”
“原来是这样。”庆成郡主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又问道：“那鸨对你们可好？”
“好，妈妈从不逼迫我们，也不会很严厉的惩罚我们。”来娣点了点头说道：“平时也不会对我们很抠门，大家都很喜欢她。”
“这样就好。”庆成郡主点了点头，说道。
“小姐，您就这么相信她说的话？”银耳因为这来娣的事情心软的一塌糊涂，见到庆成郡主这样，凑过去低声问道：“我听说一般这楼里面的鸨对待手下的妓子都特别糟糕，还会故意算计她们的赎身钱。”
“相不相信的，也没有别的办法，我们帮不上她。”庆成郡主低声说道：“你看她现在白白嫩嫩的，手上也没什么粗茧，身上布料虽然也没多精致，但是至少贴身舒服，就证明这鸨也没有多亏待她们。”
“这样就够了，再多的，我们也说不上话。”
“这，郡主您不帮帮她吗？”银耳想不明白向来嫉恶如仇的庆成郡主怎么会这般淡定，疑惑的问道。
“帮？怎么帮？她才八岁，就算是花钱赎出去了能做什么？”庆成郡主无奈道：“买下来带回府里当下人吗？你可别忘了她现在是什么籍贯。”
“更何况，我们能帮得了这一个来娣，我们能帮的了这一整个楼的‘来娣’吗？我们能帮得了这全大梁的‘来娣’吗？”
银耳脸色微白，微微坐正了身子看她。
“至少她现在没有受到苛待，生活也过的不错，得过且过便罢了。”庆成郡主下定论道：“有这么一个红楼能庇护着她也好——善堂可不会接受像她这样情况的人。”
银耳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是一想她说的也对，事情的确是这样。
至少现在来娣过的还算不错，也没有迫切的想要离开这里的念头，既然她对现在的生活还算满意，她们就也没有办法再插手做什么。
她们说到底，只不过是个过客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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