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大殿之上的事情，曲然也是心有余悸。
她切实感受到了“伴君如伴虎”这句话的含义，也明白皇帝的疑心，不是那么容易消除的。
她微微抿唇，斟酌着说道，“太后，古往今来，臣子的功绩高了，自然会引起猜疑。若是王爷现在急流勇退，是不是有好处？”
“退？退到哪里去？”
太后冷笑一声，“他现在或许只是因为容凛的攻击而有所忌惮，一旦他知道了真相，又会怎样做？”
接连的问题让曲然的内心是心乱如麻。
之前不曾见识过这样的情况，还能欺瞒自己说，他们都是兄弟，又是自小一起长大，彼此之间是存在感情的。在这样的情况下，容凛未必会遇到多么凶险的事情。
可是方才的险象环生，让她清晰的意识到。
稍稍有所不慎，等到容凛的就很可能是死无葬身之地。
她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厉色，定了定心神之后才压低声音说道，“太后，在这件事上你有什么想法？”
太后看了她半晌之后，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转换了一个话题，“最开始哀家并不想然你知道这件事，也觉得容凛有分寸，不会告诉你。
但是今天大殿上的事情，很清楚的说明你是知道哀家与他这层关系的。这说明他对你很是在意，也很是相信，可是你觉得你值得哀家信任吗？”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曲然的内心打了个突突，她清晰地感受到了太后话里的杀意。
不过她倒是也没有埋怨太后，太后常居宫中，又经历过夺嫡之乱。这一生，不知道见了多少的血腥，对于外界的一切自然有着天然的防备。
最重要的是，太后的内心是要保护容凛的。
在这一点上，她们之间没有任何的冲突，而是站在一条线上的。
她对着太后行礼，郑重的说道，“太后，为了王爷，做任何事情我都愿意。如果……”
曲然的面前闪过一片血色，面上有些苍白，却依然很是镇定的说了下去，“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曲然绝对不会独活，定然与他生死相随。”
太后这一生在后宫不知道见过多少女人，见过为了夺得宠爱不择手段的女人，自然也见过情根深种不能自拔的女人。
她看着曲然那双眼睛，明白曲然此时说出这样的话，是发自内心的。
点了点头，太后面上露出了慈爱的笑容，“小然，关于你的身世，哀家是了解过的。经历了那些事情，不仅没有让你堕落，还变得更加的坚强，哀家很是喜欢。
并且哀家相信，有你在容凛身边，他也会少走许多的弯路。所以，哀家希望你能好好的劝说他，夺回属于他的一切，坐在属于他自己的位置上！”
什么？
曲然微微一怔，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太后竟然有让容凛谋反的心思。
由于这件事太大了，她也确实是太过吃惊了，面上的表情是一点收敛都没有，让太后看了个清清楚楚。
她眯了眯眼睛，看着曲然说道，“你觉得我这个提议有什么问题吗？”
“太后，不是有什么问题，而是这件事真的太大了。一旦发生意外，就是身首异处……”
“他甘心做一个臣子，就没有那样的意外吗？”太后直接打断了她的话，“今天大殿之上的情况，你也是亲眼所见亲身经历，你觉得容凛能安然无恙吗？”
这……
在经历那一切之前，她确实有着诸多的幻想。甚至认为，只要容凛认真辅佐皇帝，皇帝就会了解他的真心，纵然知道了真相也不会做什么。
现在，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这样的想法确实是太过天真了，甚至有一些愚蠢。
微微抿唇，她斟酌了一番之后说道，“这件事真的是太大了，还是需要王爷定夺，小然无法帮他决定。”
“这是自然，我只是想让你劝劝他。什么都不做，无异于坐以待毙。”
“是，太后。”
太后看着曲然眉头紧皱的模样，知道这件事是让她上心了，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哀家乏了，想休息了。你出去走走，等容凛过来，就一起出宫吧。”
“是，太后。”曲然说着慢慢的倒退出了正殿。
站在室外，沐浴着阳光，却感受不到什么温暖，反而让她觉得这皇宫大内，寒气森森。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他入主东宫，他们之间还能如初吗？
他会不会也变得像皇帝那般多疑？
还有容淮，又会面临怎样的情况？
无数的问题在大脑里盘旋，让她整个人觉得极为茫然。
直到太阳偏西，天色有些发暗，容凛的身影才出现在仁熙宫。
只是整个人完全陷入自己的思绪的曲然却根本没有察觉到，她坐在石桌前，眉头紧紧的皱着，显然是十分专注的思虑着什么。
连容凛走到她身边都没有察觉，“小然？”
直到他的声音响了起来，她才如梦初醒一般的眨了眨眼睛，然后立即站起身说道，“没事了？我们……可以回家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很是小心翼翼，甚至嗓音里都带着几分颤抖。
直到她的担心，他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对，我们可以回家了。”
靠在他怀里，听着那熟悉而安定的心跳声，她的情绪慢慢的稳定了下来，“太好了，那么我们离开这里吧。”
对于这个深宫大内，她真的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只想着速速逃离。
不过在她说这句的时候，容凛说道，“跟太后禀报一声，再行离开。”
听到他这么说，她才反应过来自己思虑太少了，看向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歉意。
他并没有责怪她，只是牵着她的手往正殿的方向走去。
只是还没有过去，就被张公公拦了下来，“王爷，王妃，太后说过了，今天身子乏了，要早些休息。王爷若是来了，直接和王妃出宫回府就好了。”
这么早就休息了？
明显的理由，不过无论是容凛还是曲然都没有说什么，颔首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张公公禀报之后，太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我这样做，是对还是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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