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霜华眼神散漫，她轻轻抬起右手，指尖微微一动，那原本隐藏起来如蛇如蜈蚣的蛊虫则渐渐爬到了凌霜华的右手之上，她蛊虫宛如猫狗一般，亲昵地磨蹭着凌霜华的脖颈，下一秒，那蛊虫突发一阵咆哮。
空气中满是锐利的声响，宛如刀子一般，搜刮着所有人的耳膜。
而凌霜华则宛如对待孩子般亲昵，只轻轻点了点那蛊虫的下巴，那蛊虫立刻便闭了嘴。
“王妃总是聪明，不错，那蛊虫，确实是我给那妃嫔的。”
她语气淡淡。
明明是她陷害了别人，可是她脸上却没有一丝犹豫或惭愧的表情。
“为何？”萧慕情问道。
“我那师姐天赋不如我，被人破身之后，便再无法炼制出蛊虫了。所谓蛊虫，本就是处子之身养育，亦或是如我这般天赋异禀者可驾驭，但她为了荣华富贵，却抛弃了师傅。她入了宫门之后才发现，所有的一切，都与她想象的不同。荣华富贵后藏着尖刀，笑脸相迎下缠着算计，姊妹情深里埋着毒药，她又久未有孕，所以便来求我。”
“你帮了她？”萧慕情问。
凌霜华脸上却出现一丝嘲讽微笑：“帮，我为什么要帮她？她做天家妃嫔时候，可嘲笑过我无数次，她觉得我做承王侧妃，乃是为人做妾，身份卑微，比不过她，对我几次三番嘲讽，我都记在心里。她高贵时，将我视作顽石，任意踩踏，她落魄时候，却又想踩着我登上高位，凭什么？”
“你给她的蛊，并非是能帮她的蛊。”
凌霜华摇摇头：“我那师姐虽不是处子身，不能再孕育蛊毒，可终究是学过的，我给她蛊毒，若是有害，必然会被她识破，我给她的，确实是她需要的蛊，但她不知道，皇后为了讨好天家，在给天家服用金丹，金丹中朱砂水银等物，是会引发蛊毒异变的，那蛊毒与朱砂水银等物结合，催发毒素，使得天家突然病倒，旁人以为是毒药作祟，唯有我知道，是天家中了蛊毒。”
“这蛊毒，既然是你下的，自然只有你能解了。”萧慕情了然。
“我本不想害人，可惜她将机会放在我面前，我如何能够不抓住？”
“分明是你利用她，却给自己编了这么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萧慕情摇了摇头。
凌霜华微微一笑：“若她不贪，我怎么能害得了她？若她曾经不是如此辱骂嘲讽我，我又为什么要害她？这世上，有因便有果，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萧慕情微微一笑：“你说的没错，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在你想着欺瞒苏倾宇你自己蛊毒本事的时候，可曾想过，若有一天被苏倾宇知道后，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
“那时候，我已经有了孩子，既然有了孩子，王爷自不能将我怎么样！”凌霜华喃喃自语。
“既如此，不如你就问问苏倾宇吧。”萧慕情指了指凌霜华身边的苏倾宇道。
凌霜华缓步走到苏倾宇身边，她刚刚抬手，轻轻拍了拍苏倾宇的肩膀，却不曾想，苏倾宇却仿佛如被针扎一样，猛地站起。
“王爷……”凌霜华不敢置信地看着对方，“你这是……”
“我听说，那蛊毒来无影去无踪，可杀人于千里之外，是不是？”苏倾宇脸色惨白问道。
“不错。”
“那蛊毒若是杀人，若在外行人手里，是必然查不出死因的，是吗？”
“不错。”
“那蛊虫可千变万化，有的能杀人，有的能控制人，有的能让人爱上人，是吗？”
“不错。”
苏倾宇一句句问，而凌霜华的心一点点沉。
“你对我，可曾用过蛊毒……”苏倾宇猛地开口问道。
这是他心中最不愿意问出的问题。
若蛊毒真的能掌控人心的话，那他与凌霜华之间的爱情，是不是她的算计呢？
一想到这里，苏倾宇心中沉入了海底。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萧慕情突然轻笑说道，“你这个人，对别人阴谋算计，却想要旁人对你真心，一旦知道旁人如你这般，你却开始各种迟疑悲伤，甚至开始怀疑质问……你有什么资格质问别人呢？对方不过是将你所做的事情又还回到了你身上而已，你又何必感慨难受呢？”
“你不懂……我这人，心中从未有过挂碍，除了凌霜华，我在谁身上都没有感受过这种感觉……但，这是不对的，既然我在谁身上都感受不到这种感觉，为什么偏偏在凌霜华身上却能感受到？分明是因为她对我做了什么，所以我才对她有不一样的感受！”
苏倾宇如此肯定地说着自己内心的想法。
他说得没错。
苏倾宇这个人，薄情寡性，是不会对一个人留情的，他面对的美女几许，为什么偏偏对凌霜华格外在意呢？
或许凌霜华确实与众不同，可在见过众家美女的苏倾宇心中，又有多少不同呢？
苏倾宇不知道什么叫爱情。
爱情就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凌霜华会成为苏倾宇的唯一，是因他爱她。
可他从来没有感受过爱情，也从来不觉得自己会遇到爱情。
所以在遇到这种悸动的时候，他不能地往蛊毒那里想。
若他们的爱情，一开始就是因为蛊毒作祟，那这个孩子，又算得了什么呢？
因阴谋算计而产生的孩子——这个孩子还配得到苏倾宇的爱吗？
说到这里，萧慕情竟爆发出一声抑制不住的嘲讽大笑。
“哈哈哈哈，报应！真是报应！”她指着苏倾宇大笑道，“你这个人，从来都只有算计别人的份，算计地多了，自然不相信爱情，所有对你的爱，你都会保持怀疑，你回想，对方接近你，是不是有什么目的，是不是因为像你一样，心中有所算计，所以你这个人第一时间会会怀疑凌霜华对你的爱，你这个人，不配，你不配拥有爱情！”
萧慕情大笑着，笑到嗓子几乎沙哑。
苏倾宇面色晦暗，只看着萧慕情冷冷说道：“王妃又何必幸灾乐祸呢？你我夫妻本就是绑定在一起的，一损俱损一荣俱荣，我无法遇见所爱，王妃即使被人爱上，却也只能放弃。因为，你始终是我的妻子，即使我们两个之间什么都没有，你也只能陪我享受永恒的孤寂！”
是啊，苏倾宇若不休妻，萧慕情永远只能是苏倾宇的王妃，苏倾宇可以娶一个一个侧妃，但萧慕情，却只能守着活寡，永远孤单寂寞。
这两人之间，自然是萧慕情更惨淡一些。
可萧慕情却开口道：“王爷你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霜华有没有给我下蛊，难道你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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