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程福应下出门,程瑜琛往里头走,才问程禄:“去闳县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齐九郎这段日子怎样?”
程禄道:“早备妥当了。跟他们说是找人给您看骨头,其他的话没说。齐九郎还是照旧,头一日回来在秋语姑娘那里哭了一场,后头一丝儿别的也看不出来了。”
“你说苏,算了,她本来也不姓苏,既不愿意姓宋,那以后你们就称呼她蜜姑娘吧。”
程禄应了“是”,程瑜琛继续道:“你说她看了齐九郎跟秋语姑娘好上了,竟然也没闹?”
“没闹。”程禄一边说一边偷偷吐槽,这都是他们爷问的第三遍了。并且,他感觉每当爷问一遍,就心情好一点似的。
程禄觉得有必要打击他一下,免得他中毒太深,便道:“爷,您说她是一丝儿都不喜欢齐九郎呢,还是对他死心了?要说一丝儿都不喜欢,我觉得不大可能。看她对齐九郎也挺好的,一般的妇道人家都没有她那么勤快呢,把家里收拾的整整齐齐的,长得也好看,还不啰嗦……”
顶着程瑜琛锐利如刺的目光,他硬是坚持着将话说完了:“我觉得她是对齐九郎用情太深,所以才这么伤心难过。”
程瑜琛开喷:“瞎了你的老鼠眼!那狗东西就是个六亲不认狠心绝情的人,你说说你,就她这样你还为她说好话?再说她哪里好看了,我怎么没发现?”
喷了一阵,弄得程禄脸上都是唾沫星子,他还不算完,继续道:“前几日小喜她娘求到夫人面前,说看上你了——”
程禄一听这话就跪了:“爷,奴才真的跟小喜没有任何关系,奴才能发誓!都是奴才这张臭嘴,不会说话!”说着就要抽自己耳刮子。
程瑜琛抬脚踹了他一下,将他的手踹开,俯低了身子伸手捏住他的下巴,阴森森的道:“你是不会说话吗?你是故意戳我的心窝子吧?觉得看清楚了我的心思,所以再三的挑衅,嗯?老子什么时候表示要娶那小娘们进门了?你就在这里上蹿下跳的闹个不消停?”
这话才落地,只听外头哐当一声。
程瑜琛跟程禄一个抬头,一个转身,双双看向外头。只见程夫人扶着门框,身子半软,手捏帕子指着程瑜琛,颤颤巍巍的:“你,你们……”
“娘,你误会了!”
“夫人,您误会了!”
程夫人喘着气收回手,挡着脸:“好哇,我说你为何替他推了小喜的亲事,原来,原来——”
眼看着就要抽过去似的,同时小喜也一脸悲愤的盯着屋里的俩人。
程禄的大脑极速运转,他在夫人眼里的名声跟程瑜琛的器重相比,那当然还是前者更重要,于是,他屁滚尿流的爬过去,一把抓住程夫人——身边的门框,泪流满面:“夫人,小的心里也是喜欢小喜姐姐的,只是她是夫人身边的人,夫人也离不开她,所以小的才不敢说心里话,夫人刚才真的误会了。”
程瑜琛一听这个心里连连卧槽,深恨刚才踹的轻了,他的腰伤还没好利落,无法像程禄那么呲溜的那么快,只能慢慢的挪过来,“娘,程禄不敢求娶,也是以为您想把小喜留给我。他想娶就娶,我没有任何意见,只会深深的祝福他们。”话语在“深深”二字那里重重的停顿了一下,以强调自己的坚定的决心。
说完才伸手,程夫人于是将手交到儿子手里,很是疲惫的道:“程禄跟小喜都下去,我有话同你们爷单独说。”
程禄立即将小喜拉到外头游廊上。
他语重心长的道:“今日的事,你千万别说出去,我的名声还不算什么,爷,是个男人,也无所谓。可要是叫外人知道了,到时候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很显然夫人没有意思让你给爷当通房。”
“不是,”小喜也懵了,“我什么时候说喜欢爷了?”
“爷的喜好你不了解,我还能不知道吗?或者说越是得不到的,越是想尽办法得到!这都是男人们的通病!跟‘上赶着不是买卖’这句话差不离的意思!你还不明白吗?”程禄吸了吸鼻子,继续发挥:“一方是我发誓效忠的主子,一方是我,心爱的姑娘,你叫我怎么办?你——,若是实在不喜欢主子爷,就求夫人将你指出去吧!”他说完就仰起头,硬是将流出来的眼泪又憋了回去。
小喜大哭,“我怎么这么命苦。桃花没有的时候一朵也没有,这有了,一朵两朵的,呜呜……”
程禄“无动于衷”“哀莫大于心死”的伫立着,心里默默念叨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只要能过去这个坎,让小喜对自己死了心,以后他每逢初一十五吃素也认了!
他其实不觉得小喜真的多喜欢自己,不过就是他面貌英俊了些,前程似锦了些,又是程瑜琛的小厮队伍中的智商担当,所以就成了丫头们眼中的“金龟婿”。
这说明了什么?
这说明了是金子总会发光,有的人路不拾遗,看见了也当没看见。可有的人呢,明知道不是自己的,还是稀罕那金子!
屋里程夫人跟程瑜琛也苦口婆心:“娘不是没想过,只是从前你在家的日子少,早晨天不亮就出门,晚上到深夜才回来,娘就算想见你都不容易,又怎么带你出去去相亲?可这相亲吧,要是等着女方上门,对人家总是不尊重不礼貌,再者,也不一定能见上你一面。现在你倒是在家了,可又伤了,更不能将女孩子领到你面前了,那不是结亲,那成了吓唬人家了。没成亲,先找两个通房也不碍事,省的你成亲的时候再吓到新娘子,可通房丫头不能从府里找,免得她们心大了,到时候不好处置,再说,小喜他爹娘也明确表示了想让小喜当正头媳妇。”
程瑜琛深吸一口气,见他娘终于说完了,这才道:“娘,你真的误会了,我不喜欢小喜,当然我喜欢女的,不喜欢男的,实话跟您说吧,我心中确实有了意中人,可那人出身不好,我们是绝对走不到一起的,程禄刚才说那话,是怕我犯浑,他也是为了我好。”
程夫人目瞪口呆:“难不成她是杀人犯?”
程瑜琛狠了狠心:“虽不中亦不远矣。”
程夫人这次终于放心的彻底的抽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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