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泽惊讶,苏云月道:“他不在军中,是一个卖货郎装扮。我今日从西城楼下来,在街上偶然遇上的。”话落,看向左弛,左弛接着道:“我奉夫人之命跟随,一路跟到了一条巷子里,那人有所察觉后,同我交手,被我制服后,咬毒自尽,之后尸体化为一摊血水。”左弛想到那男人的尸体化为血水的场景,眉头拧了拧,道:“至于那卖货郎的住处,我并未搜查到什么线索,后和程教头一起又去了一趟,如今程教头已经让人盯着那里了。”
苏云泽闻言,一张俊脸寂静变幻,放在桌面上的手紧握成拳,好一会儿都没有出声。
苏云月沉默了一会儿,道:“如我先前所说,哥哥,奸细并一定是在军中,也可能隐藏在百姓之中,他可能是一个卖货郎,也可能是个小伙计,总之,一切都有可能。想要将奸细完全拔出,无异于大海捞针。如今临近新年,哥哥一定要好好防范才是。”
“我知道。”苏云泽声音凝重,他在平兰城多年,原以为足够了解,如今才发现自己了解的全都是表面。
话落,看向苏云月道:“你嗓子怎么了?”
“无妨,可能是这里风太大了。”苏云月笑了笑,她下午和程瑞徽哭了太久,以至于嗓音沙哑。
苏云泽看着她,见她双眸泛红,心下知晓,到底没有戳穿,只道是:“听你嫂嫂说,你明日要和三皇子一道离开?”
“嗯。我在这儿,也帮不上哥哥什么忙,反倒是累的你们为我担心。如此,倒不如回上京城去。”
“嗯,也好。”苏云泽松了口气,笑道:“同三皇子一道回去,我们也能放心一些。”
闻言,苏云月笑了笑,端起桌子上的茶喝了两口,没有说话。
她来平兰城的这些日子,未曾见过拓跋铭,却不成想临了,要跟拓跋铭一道回上京城去。
因明日一早要离开,苏云泽和苏云月说了好一会儿话才悄然离开。
苏云泽离开后,苏云月站在门口,望着天上的明月好一会儿才收回目光,转身进了屋子。
……
翌日一早,辰时一刻,苏云月便带着左弛出了将军府。
彼时,将军府外,已经有一整队人马,拓跋铭站在府门口,瞧见姗姗来迟的陌生妇人,嘴角勾起一抹笑,转而看向程瑞徽,道:“这就是那位罗夫人?”
“是的,殿下。”程瑞徽笑着应声,看了眼苏云月,道:“罗夫人此番是来探望从军的儿子,因家中出事,罗老爷先行回去了,罗夫人因身子不大好,便多逗留了几日,却不想因心疼儿子,做出了手套,让军中将士们少吃了很多苦,我心下对罗夫人极为感激,念着她年纪大了,怕她单独回去路上有个好歹,这才叨扰了殿下。”
拓跋铭闻言一笑,道:“无妨,我先前去军中视察,便听闻了罗夫人的事迹,心下对罗夫人感激之至,我天业有这样的母亲乃是将士之福,天业之福,且罗夫人与我同路,也没什么好叨扰的。”
“如此,便多谢殿下了。”程瑞徽笑着行礼致谢。
刚好,苏云月走出来,见拓跋铭正瞧她,脸上带着惯有的笑意,忙垂首向拓跋铭行礼。
“民妇罗李氏拜见殿下。”
“无需多礼。”拓跋铭随意摆了摆手,道:“罗夫人为将士们谋了福祉,乃是功臣,待我回京禀明父皇,也好奖赏罗夫人。”
闻言,苏云月心中警铃大作,旁的不说,单单她这身份便经不起推敲,如何能入宫领赏?
“殿下过奖,民妇本意也只是心疼孩子们罢了,况且,那些手套多是出自他人之手,民妇不过是画了个样子罢了,况且,民妇心中所愿是我天业国泰民安,并不求赏赐,殿下若有心,可奏请陛下送些做手套的兽皮、棉花和布料来,民妇先前已经买下了平兰城所有的兽皮,可算下来,也不过是能做一万双,可边城数十万将士,只一万双手套,是万万不够用的。”
拓跋铭闻言心下惊讶,一边的眉眼高挑,他先前听人赞罗夫人是菩萨心肠,又聪慧睿智。心下便想着这该是个怎样的妇人,如今得见,一言一行规矩严谨,像是个出身书香门第的大家闺秀,在听她这一番话,倒是心中有家国,胸中有丘壑!
再有,兽皮虽不昂贵,可是以一己之力为将士们做到如此地步,且又不为名利的,当时世间少有。且这罗夫人虽柔弱,话语之间,却是有几分将门之女的风范。在看罗夫人的穿着,朴素无华,倒不用像是多富贵之人,可能拿出这么多银钱出来,想来是真的心疼这些将士。
拓跋铭赞许的点了点头,笑道:“看来,传言非虚,罗夫人当真是菩萨心肠。”
“殿下过奖了!”苏云月俯身行礼,却并不直视拓跋铭的眼睛,拓跋铭天资聪颖,她虽易了容,可这世间能看出易容术的大有人在,她可不想冒这个险。
拓跋铭略点了点头,转而同程瑞徽道:“西武侯身子尚未大好,平兰城琐事,就劳烦程教头了。”
程瑞徽拱手,正色道:“殿下客气,此乃卑职分内之事,定当竭心尽力。”
待同程瑞徽话别后,拓跋铭翻身上马,苏云月紧随其后上了马车。因不舍程瑞徽,又掀开帘子同她挥手。
队伍前行,苏云月眼看着距离将军府越来越远。程瑞徽却忽然跑下了台阶,她一跑,可是将苏云月吓了个半死,生怕她有个好歹。
程瑞徽望着同她挥手的苏云月,张了张嘴,可到底没有唤出声。
可纵是她一言不发,苏云月也晓得她的意思,眼眶蓦然一热,视线便模糊了起来。
……
拓跋铭此番回京,一共带了一千人。倒不是为旁的,只是拓跋铭身为皇子太过显眼,难保路上会发生什么事情。
一行人辰时从平兰城出发,巳时便抵达了临城。再此,刚好遇上护送粮草而来的杨将军。
拓跋铭让人来问苏云月可要停留休息,苏云月寻思着时间还在,便拒绝了。是以,一行人继续往前走。出了临城时,苏云月盘算着,他们此番无所避讳,行进速度比她来平兰城时要快了些,若是不出意外,入夜时能抵达下一座城池。
“夫人。”
申时,苏云月正闭着眼睛在马车内休息,忽然再次听见了左弛的声音。
“怎么了?”苏云月猛地睁开眼睛,轻轻靠近左弛问道。
“好像有人跟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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