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那方手帕是她故意踩了苏云月的裙子，特特偷过来送给拓跋烨的，她以为能帮到拓跋烨，却万万没想到……
苏云兰气恼地险些咬碎了一口贝齿，可一想到苏云月烧帕子的场景，她就有些后怕，不是怕苏云月，而是怕拓跋烨。
天知道那时候她根本不敢回头去看拓跋烨的脸色，更不敢去想他的反应。
她知道他是多么骄傲的人，正因为知道，才会明白他当时的心情是有多糟糕！
一想到那张俊美脸庞可能会阴云密布，苏云兰便觉得脊背发凉，越发对苏云月不满，恨不得杀了她解恨，可偏偏她不敢……
……
翌日。
苏云月一早陪着严思禅去大殿念经祈福，想着今日要离开，便想再去见一见智和大师。
从大殿出来时，日头已经在东南方，苏云月盯着灼灼日光瞧了会儿，方才收回了目光。
再次来到智和大师住处，小和尚先进去通禀了一番，方才邀请苏云月进去。
如昨日一般，智和大师依旧闭着眼睛坐在蒲团上，见苏云月从外进来，睁开沧桑而慈善的眼眸瞧着她道：“阿弥陀佛，施主今日是要离去？”
苏云月点头，在智和大师对面的蒲团上跪坐下来，行了一礼起身，面带微笑道：“昨日承蒙大师开解，信女心下好受了许多，只是信女心中仍有困惑，想要问一问大师。”
智和大师眉眼弯起，带了笑意，好似一位慈善的长者，耐心而又疼爱地看着他的孩子。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若是老衲能帮上施主，自当知无不言。”
“多谢大师。”
苏云月俯首再拜，起身后，方才道：“常言道，生有尽，而寿无尽，何为有尽？何为无尽？而人言道，人有善恶轮回，佛言普度众生，可为何众生并非善有终，恶有果，为何所终不得善果？为何天有尽，而恶无尽？”
“信女贪心，昨日得大师指点，以为自己能看破迷雾，悟得信女于天地间的生存真谛，可信女今日才发现，信女浅薄，高估了自己，低估了人世，信女迷茫，这才来叨扰了大师。”
智和大师面色平静，神情并没有什么变化，撵着佛珠的手平稳有力，却是并不言语。
苏云月疑惑，停顿了会儿，再度出声道：“还请大师解惑。”
她话罢，智和大师方才含笑开口：“你所问，其实心中已经有了判定，有了答案，你只是犹豫罢了。”
“大师……”苏云月诧异，欲言又止。
智和大师笑着道：“小施主无非是心上那道疤有些重，有些疼，以至于心底起了雾，但即便迷雾重重，你也清楚自己该做什么，要做什么，如何做，老衲徒劳活了这些年，纵然帮你驱散这迷雾，告知你如何走上正途，可你真的就能按老衲说的做么？”
苏云月一怔，是啊，就算智和大师真的说了，她又能否如大师所说那般生活呢？
不能。
她心底很快有了答案，纵然她迷茫，可送拓跋烨和苏云兰下地狱这种事，她从未想过放弃，从未！
苏云月俯首，沉声道：“多谢大师开解。”
智和大师轻叹了口气，道：“所有业障，只会有它的去处，你莫要与自己为难，也莫要太过放任自己，你只需遵循本心即可。”
遵循……本心吗？
苏云月诧异地看向智和大师，却见智和大师从怀中掏出一快玉佛递给苏云月，语调虽沧桑却充满慈爱：“施主女儿身，若是佛珠，怕是多有不便，这块玉佛已经开光，愿施主日日佩戴在身上以保平安。”
苏云月心中像是被什么戳了一下似的，她收下玉佛，再度俯首行礼。
“信女多谢大师。”
前世，世人常道智和大师难得一见，更是鲜少又能能从他这里得到赠物，苏云月从未想到能得上苍如此垂怜。
她心中颤动，拜别智和大师从屋内退出来，抬眸时，看着东南方的明媚日光，虽然心头仍旧迷雾重重，眉眼却是一派清明。
……
临行前，苏云月见糖酥还有剩下，便想起小和尚清缘来，寻思着将这糖酥全部给他，可偏偏寻不到人，最后便托了那位给她送膳食的和尚将糖酥带给清缘。
那和尚听她说起清缘的名字，面露诧异，“你怎知小师弟名字？他从不与人说他名讳的？”
见他神色诧异，苏云月面色僵了一下，她前世认识清缘时，是在几年后，那时候还是清缘亲口同她说的名字，她万万想不到现在还有这么一回事，一时愣住，好一会儿才讪笑着扯谎说听旁的师傅喊他，所以记住了。
那和尚半信半疑，想着苏云月说清缘帮过她，这才应了下来，将糖酥和其他糕点揣在怀里走了。
“小姐，你什么时候听人喊那小和尚名字了？我怎么不知道？”
待那合上走远后，春华诧异地问。
苏云月尴尬地别开脸，继续扯谎道：“来的次数多了，忘记哪次了，都要走了，我那套扯坏的衣服可收拾好了？在偷懒，等奶娘回来，定叫她好好罚你。”
一听奶娘，春华瞬间慌了，一时间也不好奇了，也不瞎问了，忙转身整理行礼去了。
……
归家后的第二日傍晚，西天边刚好升起了大片的绯色云霞，一眼望去，甚是壮观美丽。
春华和苏云月并肩站在院子里，望着这美丽景象，心下欢喜，凑到苏云月耳边笑道：“小姐，这云霞真真是好看，不过你看这像不像是天宫哪位神仙娶妻？一路漫天红绸，取得一定是个像我们小姐一样美丽的仙女。”
苏云月忍不住笑了，看来春华对她不光是忠心，还是她的迷妹，一心觉得她是这世上最美的女子。
她忍不住逗她道：“这可不一样，说不定是今日里神仙们打架，血流成河，染红了西天的云彩，我以前是不是同你讲过话本，话本上就是这么说的。”
“啊？什么时候？怎么讲的？我怎的忘了？”春华一脸的茫然，总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重大事情。
苏云月清了清嗓子，道：“话本上是这么说的，在天界，分为神仙和妖魔，当神仙的呢，大多穿着一身白衣，仙气十足，十分好看。”
“那妖魔是不是特别丑？是不是长得很吓人？”春华瞪着天真的大眼睛，神情激动且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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