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侄子看着真的比路鸣泽要好,穿着体面的衣服,带着漂亮女孩,开着兰博基尼,总之就是过着上等人的生活。婶婶也很想过上等人的生活,她只在电视上见识过。
她没有上过大学,一辈子也没法像乔薇尼那样光鲜有面子,就希望儿子能补上自己的遗憾,好好混出个人样,接她去美国过有钱人家老太太的生活。
冥冥中似乎有种命运在操纵着这一切,她使劲地想压住路明非,可这家伙还是冒了头,她把儿子捧在手心里托得老高老高,可儿子还是没能出人头地。
其实奥斯丁大学真的不如那个什么卡塞尔学院吧,就像她不如乔薇尼一样。
“每样菜都上这么多我可真吃不下去了,鸣泽你帮妈妈吃一点吧。”婶婶想把盘子里的菜分给路鸣泽,想借此掩盖自己的神情。
她想路鸣泽没能跟佳佳谈上恋爱也会很失望,她这个当妈的应该给孩子点鼓励。
可路鸣泽似乎没听见她说话,双眼直愣愣地看着桌子底下。
婶婶心说这孩子莫不是难过得不行不愿意把头抬起头,顺着他的目光往桌布下面一看,气得火冒三丈。
路鸣泽的座位恰好和绘梨衣相对,而绘梨衣的裙子只到膝盖,露出穿着透明丝袜的修长小腿,膝盖并拢脚腕纤细骨肉匀亭。
路鸣泽是一门心思地偷看绘梨衣的裙下,根本没有关注佳佳,也没有理会老娘为了自己的终身大事正在跟陈夫人智斗,自然也就没有功亏一篑的遗憾。
婶婶气不打一处来,失手一巴掌扇在路鸣泽的脑袋上。
自己被路明非压制了也就罢了,可儿子都输得那么猥琐,心思全都在人家带来的女孩身上。
所有人都被婶婶的失态惊到了,只有路明非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他赶紧一撩桌布把绘梨衣的小腿遮上了,以免这个罪证外流。
事到如此婶婶也顾不得面子了,这种让她委屈难过的家宴不吃也罢,再吃下去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绷不住,反而把陈处长和陈夫人
夫人给彻底得罪了。
“小孩子没出息!陪大人吃个饭只顾自己走神!”婶婶粗声大气地吼着路鸣泽,又扭头冲叔叔下令。
“不吃了,我们走我们走。”
叔叔刚开了一瓶新的红酒,还想叫两根雪茄来跟陈处长潇洒潇洒,不明白老婆为什么忽然发火儿,正要说话,却被老婆眼睛里汪汪的眼泪吓到了。
他不清楚这是怎么了,但这顿饭看起来是吃不下去了,于是打了个响指招呼侍者:“也对也对,雨太大了,一会儿回去路上不好走。买单。”
“上杉小姐是这边的常客,不用现场买单的。”经理恭恭敬敬地说。
“不用她请客!我们请陈处长一家吃饭我们自己买单!”婶婶在这种心情下不肯领路明非的任何人情。
经理见绘梨衣不发话,只好拿来了账单。
叔叔还不忘展示一下他那张白金卡,两指捻着潇洒地递给侍者:“多少钱?”
“加上15%的服务费,共计1547000日圆。”经理说。
叔叔捏着白金卡的手忽然就僵硬了,然后缩了回来。
1547000日圆,按照眼下的汇率大概是十万元人民币,他们居然一顿饭吃掉了十万元人民币。
叔叔本以为这么一顿饭顶多两三万块钱,他的卡里还有这笔钱。
他扭过头尴尬地看着婶婶:“老婆诶,卡里的钱不够了……”
“怎么会不够?不是还有好几万块钱么?”婶婶惊得瞪大了眼睛,“你们餐馆不能讹人啊,吃个饭怎么会那么贵?”
“平时确实没有那么贵,但今晚诸位的料理是高一级的,此外诸位饮用的冰酒是伊贡·米勒酒庄的TBA级冰酒,红酒分别是1990年的玛歌和1998年的帕图斯。”
“所以总价比通常情况下贵了大概五倍。”经理偷眼看着路明非。
路明非傻眼了,心说他妈的你看我干什么?我怎么知道啊?
你说的那些名字我也是第一次听说!要让我点我就点大瓶可乐和青岛啤酒来配菜了好么?
此时此刻,估计夏佐正抛开他自己去哪个夜场左拥右抱,不然一向如臣子恭瑾般的他,干嘛抛开绘梨衣这么绝世的大美人跑开?
可他能跑开路明非不能啊!
婶婶呆呆地坐在那里,忽然嗷呜一声抹着眼泪哭了起来。
她输了,彻彻底底地输了,面子里子都输了。
她特别难过特别伤心,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刚刚嫁人被婆家看不起的小姑娘,所有人都变着法儿地欺负她,可她欺负不到任何人。
“哎哟哎哟,这是怎么了这是?忽然想起什么伤心事了?”陈夫人很尴尬地打圆场。
“都是这个死小子!都是这个死小子!他就是老天派来整我的冤家!”婶婶忽然像头发怒的母狮子那样抬起头来,抓起桌上的盐罐和胡椒罐投向路明非。
那些金属罐子砸在他身上有些痛,可他没有躲避,也没有说话。
他比任何人都更能明白婶婶的伤心,他不怨婶婶,反倒有点同情她,谁也不愿意一辈子当家庭主妇对不对?
家庭主妇也有颗要强的心啊。
他忽然顿悟在婶婶眼里自己是个在外面混出名堂的人了,婶婶打不过他,就只有讨厌他。
曾经婶婶比他有力量,掌握家政大权,趾高气扬地对他发号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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