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霞道人的脸色是灰败的，嘴角还有未曾干涸的血迹。
她睁开眼看向顾以安的时候，眼神却温和亲近。
“以安啊，你终于筑基了！”
话里的喜爱与赞赏丝毫不加掩饰。
顾以安点了点头，“是，晚辈终于筑基了。”
她知道碧霞道人这话的意思。
在被碧霞道人夺舍之后，顾以安回想从前的事，已然明白了碧霞道人种种行为的用意。
催着她修炼，是因为需要一个修为更高的身体。
毕竟修仙界中，向来是用实力说话。
而且，碧霞道人一个结丹修士，纵然是因为受伤修为倒退，也不会希望自己从练气期开始修炼吧。
至于不希望她学习阵法，也很好解释。
因为学习阵法，会占用修炼的时间。
“以安，没有我，你会一直困在内宅中相夫教子，和其他凡俗女子一样无趣。你现在已经见过修仙界的种种，为何还不肯知足呢？”
顾以安静默了一瞬。
随即扬唇。
“是您带我来修仙界没错，也是您叫我知道外头还有这样的天地。”
碧霞道人脸上的笑意加深，还没等她开口，顾以安就接着说了下去。
“可是您不知道，让一个人见识过天地之辽阔，再毁掉她真正踏足的机会，是一件更残忍的事。”
碧霞道人脸上的笑意凝固了。
她看着顾以安，眼神变得冰冷狰狞，“修仙界中，向来如此。你轻信旁人，自食其果，却也怨不得我。”
“我不怨您。”
或许曾经怨过，可是现在，在经历过许多事之后，她已经不怨了。
因为没有必要。
“可是，若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不会放弃手刃您的机会。”
话落，顾以安手中无殇刃一扬。
直直刺入对方眉心之中。
碧霞道人的眼睛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合上。
里头还有满满的震惊。
身子倒入水中的时候，水花溅了顾以安一身。
她却头也没回。
这件事，早该结束了。
她踏上最后一步。
上岸的时候，似乎听到耳边响起一声轻叹。
“小丫头果然心狠。”
心狠么？
她只是知道，有些人不值得她心软。
“你爹也不值得你心软吗？”
对方似乎能听见她的话似的，淡淡回了一句。
随后，顾以安眼前出现了一幅画面。
是顾怀民被皇上问责的景象。
画面中，诸人的话语听不清晰，只能瞧见上座的皇帝声色俱厉。
皇帝，似乎已经换了一个人。
旁边的大臣们满脸的幸灾乐祸。
再看顾怀民，满脸灰败之色。
最后转为满满的不可置信。
很快就有侍卫持甲上殿，把顾怀民拖了出去。
顾以安狠狠蹙眉。
“这是怎么回事？”
语气中到底加上了几分急迫。
她与父亲的确不算亲近，可到底还是希望他能好好的。
还有娘亲，若是父亲出了事，娘亲应该也会受到牵连。
她不能不担心。
谁料这个时候那个声音反而不说话了。
像是在欣赏她的情急神态似的。
顾以安拳头紧握。
这人真是恶劣。
若非没有本事，她真想拆了这座无涯殿。
能在无涯殿里自由行走，还能知晓她的想法，除了无涯殿的器灵之外，不作他想。
“这般着急做什么？我只是推演了一番你的运势，得出了最有可能的一种结果而已。”
终于欣赏够了顾以安的情态，器灵这才慢吞吞地开口。
也就是说，这些不是真的了？
“差不离的，我的推演，可没错过几回。”
“那您推演过几回？”
顾以安毫不犹豫地问道。
器灵一下子哑火了。
随即似乎有些恼羞成怒。
“臭丫头，我好声好气与你说话，你却处处挤兑我，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踢出无涯殿？”
顾以安微笑。
若能把她踢出去，早就踢了，怎会忍耐到现在。
嘴上厉害罢了。
“您随意就好，只是若不踢，就快些让我上第三层吧。”
纵然瞧不见人，顾以安也能猜到，器灵被她气得跳脚的模样。
一时间更是自得了。
知晓了器灵没什么真本事，之前那一幕，也大概率是他随口哄骗她的，她也放松了下来。
只是心底还是存了一丝隐忧。
得早些回去看看才好。
顾以安说了这话后，器灵再也没有说过话，显然是被气得狠了顾以安完全不在意。
因为此时，她已经踏上了第三层。
刚上了第三层，顾以安就下意识地挪步，转身，抬手。
朝突然冲到她面前的某个不明生物砍去。
奇怪的是，她并没有真正碰触到什么东西。
只是感觉，有阴冷的气息在她周围弥散开来。
进入筑基之后，她已经寒暑不侵。
只是这个时候，她还是打了个寒战。
她低头的时候，正好看到一个鬼头在眼前突然爆开。
阴冷的气息，应该也是从这东西身上散发出来的。
只是……
顾以安看了看手中的无殇刃。
方才她是下意识反应，并没有使用灵气。
按理来说，对这种邪祟，是起不了什么作用的。
可这鬼头分明已经被她打散了。
唯一的解释便是，无殇刃本身克制邪祟。
思懿真人当时给她无殇刃时，可没有交代这些事。
顾以安想了想，把无殇刃收了起来。
尝试用火系法术对付继续扑上来的鬼头。
可惜火系法术的威力，并不及无殇刃。
费了差不多有一刻钟的功夫，她才勉强清理掉一个鬼头。
她又尝试了雷系法术。
按理来说，雷系法术应该是最克制这些阴邪的。
倒也不错，雷系法术的效果确实比火系法术要好上不少。
可还是比不上无殇刃。
顾以安心里有了数，就直接放弃了法术，直接拿着无殇刃，见到一个鬼头砍一个鬼头。
原先她来的时候，林子里鬼哭的声音一阵接着一阵。
现在，好像清静了不少。
似乎连鬼都被她吓到了。
顾以安正对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的时候，突然听见了个声音。
“仙人，可是特意过来为我们捉鬼的？”
这里竟然有人？
顾以安诧异回头，看到的是一个鹤发鸡皮的老妪。
混浊的眼神完全没有聚焦。
明明是在对她说话，朝着的却是另外一个方向。
顾以安想了想，答道：“我是偶然路过此处，不知这里发生了何事，竟然有如此多的鬼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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