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程连门都没有开，赵沅湘就在门口，隔着房门安慰了几句。
得不到赵程的回应，她站了一会儿，便要离开。
刚刚转身走出一步，却听身后的房门被打开了。
赵程神色极为憔悴，头发散乱，如同一个流浪街头的乞丐。
他看了赵沅湘一眼，道：“进来吧，把门关上，为父有话与你说。”
赵沅湘应了一声，走进房门，将门栓上。
赵程慢慢走到椅子上坐下，又等着赵沅湘坐下，才问道：“那个李慎，待你如何？”
赵沅湘微怔了，反问道：“父亲怎么忽然这么问？”
赵程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缓缓道：“赵家如今的状况你也清楚，为父也没有精力再坐在这个丞相之位上了，赵家……只怕要完了。若是李慎待你好，为父便去与他谈谈，让他来提亲，你嫁给他，远远地走吧。”
赵沅湘永远也想不到，赵程竟会说出这番话来。
她沉默着没有说话，平静地看着赵程。
赵程长叹一声，继续说道：“当年是为父对不起你和你母亲，有如今的下场，是咎由自取。李慎是江湖中人，青云阁又是令皇上都有些忌惮的一大门派，且李慎为人稳重，为父虽不甚了解，但看得出，他是个值得托付的人。你若嫁给他，为父也不必担心有人会伤害你了。”
赵沅湘仍旧没有说话，只是放在膝上的手指暗暗缩紧。
“之前外面有传言，说你想嫁给三皇子，我不管这个传言是真是假，只想提醒你一句，嫁给皇家的女子，都不会幸福。为父没有精力了，若你中意李慎，为父替你去说说，若你暂无意中人，我明日……便要向皇上上奏，告老还乡。”
告老还乡？他不过四十多岁而已。
赵沅湘直到此刻才注意到，赵程的头上，不知何时竟已有了白发。
他自幼寒窗苦读，不知吃了多少苦，才考中了状元，后来入了官场，又是如何步步打算，才走到今天？
赵沅湘不知道，但她可以猜到，一定不容易。
忽然，她对赵程多了几分怜悯，那股恨意似乎一下子就淡去了不少。
毕竟是血脉相连啊。
赵沅湘想笑，却笑不出来。
“你考虑一下吧，若是愿意嫁他，明日一早来告诉为父。为父便暂且留着这丞相之位，让你嫁得风光些。”
赵程说完，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靠在椅背上，神色有些空洞。
赵沅湘抿了抿唇，道：“父亲，你还年轻，还有机会，为什么要放弃？”
赵程的目光空洞地看向她，摇了摇头：“为父累了，什么也不想争了。等告老还乡之后，就去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种种田，养养花，聊度余生吧……”
赵沅湘心头好笑，关于对未来的谋划，他们父女两人的想法，倒是惊人的相似。
她慢慢站起来，向他说道：“那样也好，既然如此，父亲明日便向皇上说明吧。女儿暂且还不想嫁人，若有意中人也定会自己去争取，您不必为了我操心。倒是六妹，父亲，您多关心她一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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