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珏不回答，又绕着木箱走了一圈。
村长心里一紧，跟着她后面转圈圈，“玉姑娘，这，这有什么问题吗？”
沈君珏忽地停下，指着木箱里的丝绸问道，“这一箱有多少匹丝绸？”
“这，这有二十匹。”村长的语气忽地虚了，沈君珏脸色不好，他怕这箱货有问题，“怎么了，玉姑娘？”
他又试探性地一问，急得额头都快冒汗了。
沈君珏拍了拍木箱边缘，一字一句说得顿挫有力，“数量多了。”
村长懵了，围观的村民也面面相觑，这是什么意思。
“这种丝绸，也几乎可以当做贡品送往皇宫，可是这颜色不大行，宫里不喜欢这种颜色，数量一多，提不上价格。”
听沈君珏这么说，村长却是松一口气，“不打紧，不打紧，我们不送到宫里。”
最后一句就是村长的随口一嘟囔，被沈君珏听见了。
她转头与顾亦珏对视一眼，这句话，顾亦珏也听得清清楚楚。
贡品不送到宫里，那送到哪去。
余下几箱，也都是同样贡品级别的绫罗绸缎，数量不少，沈君珏粗略估算一番，这几箱料子加起来，差不多值五千金。
沈君珏瘪瘪嘴，悬赏令上，她和顾亦珏的身价加起来才值十根金条，可是一户山野村落可以随随便便拿出价值千金的绫罗绸缎。
她摇摇头，难怪都说江州富裕，看来是比她这个公主还要值钱。
“玉姑娘，玉姑娘。”村长跑到沈君珏跟前，轻轻唤了两声，谦卑又雀跃，“辛苦你了，先到我家坐坐吧，我家有上好的茶，可供二位解解渴。”
村民赶紧附和，特别是于大娘，特别起劲，他们虽然没法准确估算出这五箱货的价值，但知道这些东西特别值钱，就够了。
大把大把的金条即将落入他们的口袋，想想都乐。
沈君珏假意拒绝，摆着手往后退两步，“这怎么好意思，本就托于大娘的照拂，让我和兄长能吃上热乎的吃食，怎么好再打扰村长。”
这个山野村有太多秘密，她想好好查清楚，顺带摸清楚江州的大致情况。
私自交易贩卖贡品，这些人为了钱，胆子不小。
于大娘上来，亲切地挽住沈君珏的胳膊，她递了个眼神，肖氏也凑上来挽住沈君珏。
“玉姑娘，就别客气了，你帮了我们大忙，谢你还来不及呢。”肖氏一个劲地劝沈君珏。
于大娘没吭声，拉着沈君珏就走，别看她头发花白，力气大得很。
“好好好，二位松手，我去便是，那就多谢诸位的好意了。”沈君珏不喜与别人有太亲密的接触。
于大娘上下一扫，精明的目光中处处透着满意，越看沈君珏越顺眼，这玉姑娘说话温柔举止有度，应该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姑娘。
两人随即来到村长家，才坐下，热腾腾的茶已备好。
村长家的装饰比于大娘家的还要富贵，却又透着一丢丢说不上来的气息，这种感觉说不大上来，她只知道一眼看过去，能看出这户人家有钱，但仅此而已。
“村长，你们做丝绸生意多久了？”沈君珏状似无意问道，“那批货，你们打算卖给谁呀？”
村长顿一顿，凑近压低声音，“不瞒玉姑娘，山野村也是这才接触到丝绸生意，这是我们出的第一批货，心里正没底，还得多谢玉姑娘帮忙了。”
村长拱了拱手。
沈君珏更觉得奇怪，才接触丝绸生意的村庄，居然一次就能拿出这么多贡品丝绸，不简单。
“山野村真是厉害，我们家也是做丝绸生意的，不知我们是不是能，更多地聊聊？”
沈君珏说得委婉，但村长听得明白。
玉姑娘想尝试和山野村合作。
村长捻着胡须，有些犹豫，“玉姑娘本领卓越，我们都有目共睹，府上绝对不差，不是，贵府绝对有强大的实力撑起江州这边的丝绸生意，只是……”
“只是什么……”沈君珏立即追问，不给村长思考的时间。
“只是我们与下家定好了，不会把给他们的货分给其他人。”
村长皱着眉，欲言又止，最终垂下了头。
沈君珏看向顾亦珏，两人短暂地眼神交流，复又若无其事地挪开。
顾亦珏轻轻悄悄出了村长家。
“你们那这批货定好给其他人，我也不抢，你们之后再有货的时候，可以考虑考虑别家嘛。”沈君珏继续游说村长，“做生意，不要栽在一家手里，多看几家，也给自己留条后路不是？”
村长抬了抬头，看向沈君珏。
“你说这是你们的第一批货，那之前你们是做什么营生的呀。”村长动摇了，沈君珏不继续逼迫，轻轻带开话题。
村长放下防备，一下打开话匣，“不过是些小本营生，村里有人种地，有人打鱼，年轻力壮的跑出去做些活，不过现在好了，养蚕做丝绸，比之前赚得多。”
说着，村长的嘴角忍不住勾起。
“去年得了一批蚕丝，那时候不大懂，织出来的丝绸没现在这么好，不过也赚了不少，有了上次的经验，今年出来的货好多了。”村长砸吧两口，细细品味这一年多来村子的变化，“明天就来收了。”
一想起这些货用金条结算，好一番忍耐才没笑出声。
在江州，养蚕种桑不奇怪，只是江州这样的人家不少，为何山野村能拿到贡品丝绸的交易，是谁来买货。
沈君珏记得清楚，贡品的事归江州织造管辖。
“那就先恭喜村长了，将这批货交到江州织造手中，就算完成任务了。”沈君珏笑着，一直盯着村长看。
村长挥挥手，神情之间有些得意，“不是江州织造，但我也不能告诉你是谁，对方在江州势力很大，不缺钱，但是愿意带着我们发财，哈哈。”
沈君珏的笑僵在脸上，她神色镇定望着村长，心里却翻涌起阵阵涟漪，江州贡品丝绸不给江州织造，那才是有问题。
“村长说笑了，这些货不给江州织造，那可是犯法的呀，要抓去坐牢的。”
村长脸色一变，虎着脸皱起眉，眼神怪异地看着沈君珏，“玉姑娘不要胡说，这些事江州府的人都知道。”
他指了指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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