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初，在后世相当于临城五天。
秋末的清晨，太阳变得懒散，不再像夏日那样早早升起。
卯时初的武阳城依旧沉浸在一片黎明前的昏暗之中。
不过对于武阳城的秦军来说，却是早已纷纷起床，吃过一顿有鱼有肉的丰盛早饭，又都收拾好各自的营地，将各种物资交给负责后勤的车马代为运输。
十万秦军，除了受伤未愈，依旧需要在武阳城修养的数千秦军，还有被章邯任命为武阳驻守的秦军校尉，连同其帐下的三千秦军留下外。其余人马在卯时初的时候，就已经纷纷集结成队，在武阳城郊外集合待命。
大军猬集，武阳城内的百姓都纷纷听到了城内大秦军队往城外聚集的声音。
已经开始在街边摆摊生火的李家父女，却是有些紧张的看着一队队秦军向着城外走去。
偶尔有士兵路过，还向隔壁卖烧饼的摊主买了一大包的烧饼，导致烧饼摊主从开摊就一直在忙碌，直到现在都不敢休息，就是生怕自己的烧饼不够卖给这些匆匆出城的秦国士兵。
“老哥今天生意可真是好啊。”卖野菜羊肉羹的李家父女却是没有这么好的生意，秦军集结匆忙，哪怕士兵们再想吃李家的野菜羊肉羹，也没有人敢冒险停下来吃上一碗。
哪怕是卖野菜羊肉羹的李三向他搭话，卖烧饼的，平日里被李三称呼为老陈的烧饼摊主，却是依旧不敢停下手中摊烧饼的活计，只能一边摊烧饼，一边对李三苦笑道：“也就今天有这待遇，平日里哪有这么多。”
“还是你老哥的生意有赚头，一碗野菜羊肉羹就得顶我几个大烧饼的赚头。”
李三呵呵一笑，却也是没有泄露自己的盈利。
想起自家父女两从出摊以来，都还没来得及吃上一口早饭。李三干脆从袖子里摸出两枚铜钱，放到烧饼摊的笸箩里。
“也给我们父女来俩素的。”
“自个拿，自个拿。”
老陈这么说，李三也是不客气，在那些刚刚烤好的烧饼里，挑了两个素的烧饼，一个递给自己的女儿，一个自己慢慢品尝。
一铜钱的素烧饼，也就巴掌大小，年纪小的女儿或许能够吃饱，但是对李三来说，也就勉强垫垫肚子。
吃完手中的烧饼，李三端着一碗自己家的羊骨头汤在旁边润润嗓子。没成想却是看到前天光顾过他小摊的客人，又是再次来到了他的摊位前。
“几位客人，可想要来一碗野菜羊肉羹？”
临离开武阳，萧任又是约了章邯一起到李三这里来吃上一碗野菜羊肉羹。
“对，老规矩，一人一碗野菜羊肉羹。”萧任笑着朝李三要了野菜羊肉羹，邀请着章邯到一张干净的桌子边上落座。
“小姑娘，吃什么呢？”穿着红袄子的李三女儿，还在一旁啃着烧饼，李三也盛了一万羊骨头熬的浓汤放在她身边，让她就着烧饼吃。
小姑娘看到一袭青衣的萧任朝她问话，竟是小脸微微一红，连忙三下五除二吃掉了手中的烧饼，又喝了几口羊汤把嘴里的烧饼咽下。
这才走到萧任跟前俏生生的说道：“是隔壁陈大爷家的烧饼，可好吃了。”
萧任向坐在旁边的亲兵一示意，立刻有人起身去隔壁的摊位上，为萧任等人买来了烧饼。
“先生也是一个会吃的啊。”端着野菜羊肉羹分给萧任的李三，看到萧任等人都吃着隔壁的烧饼，却是笑着赞了一句。
萧任却是等李三给众人都分了羊肉羹，这才对李三招了招手。
“客人还有什么吩咐？”
“上次我们在这里吃饭，李老板你的话却是只说了一半。”
“不知今日可能把那天没说完的话说给我们听一听？”
李三神情一愣，他没想到那天自己一唠叨，竟然让萧任这位客人记了那么久。
虽然萧任始终都是一副和煦的笑容，但李三却是知道，这位温文儒雅的客人，只怕身份十分的不简单。
毕竟今天大批秦军出城，除了他们这些为了生计，不得不出摊的小老百姓，其余的普通人家，谁不是躲在家中不敢出来。
像这位先生，在满街都是秦军士兵的情况下，还能带着十余人骑马出行。安然无恙的到他这个小摊上吃东西，对秦军的行动却是一点不好奇，背景身份自然不是他们这种升斗小民可以得罪得起的。
稍微一思量，李三自是微微哈了哈腰，对萧任回复道：“这位客人却是好记性，小的那天确实是有些话没有说完。”
说着，李三确实稍稍压了压声音，对萧任接着说道：“其实小的是担心两军后续会继续在武阳城交战。”
“毕竟两军在武阳城交战，不论是哪方获胜，像我们这些在武阳城混口饭吃的小民，却总是最糟糕最害怕的人。”
“那现在呢？”一旁的章邯吃完了满满当当的一万羊肉羹，抹了一把嘴巴，笑着朝李三问道。
“自然是不怕了。”李三笑着对章邯说道，“您看秦军都出城了，显然要到别的地方继续作战去了。”
萧任和章邯为李三的判断都是哈哈一笑，萧任也吃了碗中最后的一点汤羹，掏出一个钱带来，为诸人的餐食会账。
“你们谁身上有燕国钱？”刚摸出钱袋，萧任却是发现自己钱囊里的燕国明刀币不太够，不得不开口向章邯等人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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