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观来说,天池水土不错,养的鱼儿肥美,兼之狐女小小厨艺可嘉,连鱼带汤进了肚,本上仙满足的打了个饱嗝。
不多时,绛雪和红叶下了楼,看到我,绛雪像是下定决心,“夜凉,正好你也在,我有事想跟大家商量一下。”
我笑了笑,“如果你跟红叶想要离开,那是你们的自由,不必跟我们商量。”
绛雪面露惊讶之色,“你怎么知道我们要走?”
我笑道:“小雪对你有救命之恩,于情于理,你不可能再助我们摘取雪莲花,可身在天池,又有瓜田李下之嫌,不如及早离开表明态度,免得夜长梦多。至于红叶,她与你投机,跟你一起在江湖作伴游历,胜过陪着我们颠沛流离。”
听我这么说,红叶脸上颇有不忍之色,皱眉对绛雪说:“要不咱们再考虑一下吧。”
绛雪怔怔的低下头,像是真要重新考虑这件事。
我忙劝道:“红叶,你的心意我领了,实不相瞒,我现在心情也很纠结,一方面我不想伤害小雪,可同时我又想救醒朋友,如果可以,我自己都想逃离这种局面,你们有机会抽身离开,最好不过了,没什么好纠结的。”
一旁的狐女小小和阮飞听了,脸上都露出不舍的神情,却很懂事的没有出言挽留。
在我心里考虑的其实是另一件事,雪姬终究是个危险人物,后面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谁都说不准。而她与小雪的对立局面,很可能会把凌北霄拉下水。
任何事只要牵涉到凌北霄,我自然责无旁贷。
倘若只有三天的性命,那我最应该考虑的是如何替凌北霄摆平雪姬这个障碍。
至于绛雪等人,既然无心恋战,又何必把她们卷入其中?
“之前可能是我想错了。”绛雪突然开口。
众人的目光都落到她身上,虽然大家都好奇她为何这么说,但无人询问。
过了半晌,绛雪又道:“可能一味的逃避并不能解决问题,小雪的恩我没报,水母的仇我也没报,如此一走了之,传出去多丢人!”
红叶松了口气,轻快的说:“好,我帮你报仇!”
绛雪瞪了她一眼,“你敢!凭我都没看出她的来历,这家伙绝不简单!你们今后若是遇见她,能躲多远躲多远,报仇一事……容我慢慢研究吧!”
我心中一动,“绛雪,白泽通晓天下所有妖魔鬼怪的来历,也知道他们的弱点,要不你向白泽打听一下,咱们也好有个准备。”
绛雪点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之前我一直以为自己把白泽的本事都学会了,现在看来,终究还是差点火候!你们就在此等我,最迟明早,我一定赶回来。”
红叶担忧的说:“你伤势刚好,用不用我陪你去?路上还得有个照应。”
绛雪笑道:“你若跟去了,那我明早就赶不回来了!”
红叶叹了口气,颇为遗憾。
狐女小小主动请缨,“大长老,我陪你去!”
绛雪仍是不肯,“谁也不敢保证水母不会过来找麻烦,夜凉和红叶没有法力,你跟阮飞留下来,把他俩照看好,这就是我交给你们的任务。”
说完这句话,她一个转身便消失不见了。
我们四个人面面相觑。
红叶转身就要上楼,狐女小小忙道:“红叶姐姐,我跟你一起!”
红叶在楼梯上转过身,含笑说道:“你别因为答应了绛雪要照顾我们,就杯弓蛇影,以为处处危机,我要回去睡觉了,你跟着我做什么?”
狐女小小陪笑道:“那我陪你一起睡呗!”
然后朝阮飞一甩手,“你今晚陪着夜凉哥哥!”
我赶紧表态,“还是免了吧。”
在绛雪回来之前,这最后的一晚,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几步都到门口,我嘱咐三人早些休息,养足精神。
狐女小小撅着嘴说:“夜凉哥哥,你只要求我们,自己却一点都不听话。”
红叶下了几个台阶,拉着狐女小小的手,“你不是说要陪我睡觉吗?走吧。”
一边上楼,一边有意无意的回头看我。与我目光相对,红叶轻轻点头。
她像是摸透了我的心思。
我脑袋里甚至还没反应过来,一双腿已经不由自主的往外走出挺远。
很快,我发现自己站在帐篷门口。
天彻底的暗下来,天池像是一面镜子,把大大的月亮投射其中。
我觉得自己的心事就跟天池中月亮的倒影一样,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见了面,我又能说些什么呢?
犹豫了一会儿,我转而走向天池方向,感觉鞋底被湖水打湿,我往后退了几步,在一处较为干燥的地方坐下了。
帐篷在我的身后不远处,我既能感受到它的存在,却又感应不到凌北霄和小雪的互动,这个距离刚刚好。
一阵轻吟缓唱从湖中传出,以歌技冠绝西京的百灵姑娘的歌喉,与湖中的声音相比,简直就是聒噪的乌鸦叫。
世上任何的乐器都配不上这段吟唱,如泣如诉,如怨如慕,不知不觉中,我听得泪流满面。
唱歌的人是谁?雪姬吗?
我坐起起身,望着眼前黝黑的湖面,脑海中突然联想起那日在结界中看到的湖底的深渊巨口,霎时从着轻纱般的梦境氛围中惊醒,一骨碌爬起来,像是身后有人在追,头也不敢回的拼命跑向帐篷。
里面人听到声音,立刻掀开帐子。
就这样,我猝不及防的与凌北霄对上了。
“北霄,是谁在外面?”小雪的声音从帐篷里面传来。
凌北霄咳嗽一声,“是夜凉。”
小雪声音恬淡,带着与世无争的纯美,“快招呼客人进来吧!”
“客人”两个字刺痛了我,什么时候我在凌北霄面前成了客人?
凌北霄没察觉我的异样,或许是我太敏感了,或许是凌北霄跟小雪抱着同样的想法,此刻出现在他们帐篷外面的本上仙就是个不速之客。
“进来吧。”凌北霄谨慎的上下打量着我,似乎在怀疑我的身份。
我不动声色的用手轻抚他之前在我手臂上做下记号的位置,凌北霄当即松了口气。
明知道自己是不受欢迎的,可我赌气想道,反正我已经中了毒,何妨任性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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