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亚里斯充满悔恨的泪水中，包含了深深的恨意。那是对具曼企图夺取谢尔曼根基的愤怒，以及对法官佩索思罔顾事实、明目张胆蔑视公正的不耻。
甚至还有对领主塞莱斯漠视生命，自私自利不愿为了寻求公正而花费时间的蔑视。
帕莱塞德其实也没有那么美好，至少这里有一个口头上说着子民就是一切，实际上却将他们的性命视作蝼蚁、不愿耽误哪怕一分钟的领主。
算了，一切都已成定局。亚里斯在心中升起了悲哀。
就算勉强保住了性命，可将来怎么面对把家族产业看得比生命还重的父亲？怎么面对一辈子都生活在谢尔曼酒庄中、从帮工变成女主人的母亲？
无奈、悔恨、不甘此刻交织在他的心中，谱写出一首充满悲伤的乐曲。
当这首交响曲到达让人悲悯的顶点时，一个声音将亚里斯拉回了现实。
“很好，”听到老谢尔曼的选择，塞莱斯的语气瞬间变得轻快。看得出来他觉得事情已经告一段落，自己终于可以离开这里，回到繁忙的政务中去。
因此他长舒一口气。
“既然已经达成一致，那就这样办。”
“不过绞刑架虽然免了，但赔偿过后还是要面对大牢。”
“毕竟这可不是一件小罪，不可能因为物质上的付出而免去惩罚。”
听到这里，老谢尔曼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他连忙开口为小儿子求情，向亲王、甚至向具曼。
“领主大人...这之前可没说啊。”
“求您网开一面吧，他毕竟是曾经为王国镇守边疆的服役士兵啊。”
看着塞莱斯对自己的哀求不为所动，甚至露出奇怪的神色，老人又将目光投向了具曼。
“具曼先生，我把所有都给您。除了酒庄和种植园、酿造工序配方外，还有金币...”
“对对，大儿子所欠您的全部金币，我如数赔偿...”
“不，双倍，我双倍赔偿。”
“求您帮帮亚里斯，原谅这个年轻人的无知与鲁莽吧...”
老人的哀求中甚至带上了颤抖的泣音，让心境刚刚恢复一些的亚里斯心中再次激起惊涛大浪。
看到父亲佝偻的背影和卑微的姿态，以及发抖得厉害的双手，亚里斯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一切。
他愤怒，不仅仅是对这些扭曲事实，草菅人命的臭虫，更是对自己。
他为自己的没用感到悲哀，他为自己的鲁莽感到愤恨。看着父亲努力拯救自己的不顾一切，亚里斯心中的火在熊熊燃烧。
他想怒吼，将心中的火焰全部倾泻出来。
可还没等他爆发，塞莱斯充满疑惑的神情就落到了每一个人耳中。他伸出一只手阻止了眼神中充满贪婪的具曼企图开口的意图，皱起眉头看着眼前的老人。
片刻过后，亲王以强烈质疑的口吻开了口。
“他什么时候服役为王国镇守边防了？”
“谢尔曼先生，请你不要胡说八道干扰公正，我是一切都调查清楚才来到这里的。”
这句话就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亚里斯的心中，也让治安署内瞬间安静了下来。看着父亲一脸不敢相信地看着亲王，亚里斯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
“凭什么？！”
“凭什么？！”
“凭什么？！”
一连三句质问，直指帕莱塞德那说一不二的声影！亚里斯不再沉默，他不愿意再为了一条命而委曲求全！
什么都可以，可是抹杀寒风那段岁月？！
这不可能！
凭什么能随便将一个人的历史从真相中抹去？就为了节省时间？就因为你是领主？就因为你是亲王？！
我手持盾牌，在于斐达克飞鹰军团的士兵交锋、在于“鼯鼠”硬碰硬的时候，那都是用生命作为赌注在博弈！
一个失神，一个小小的脱力，一个站位错误，随时可能付出的就是自己的生命，甚至是战友的生命。
每一刻都全神贯注，甚至睡觉也要睁着一只眼睛。
这一切为了什么？为了我个人吗？
不！是为了诺曼！为了这个王国！
你凭什么将这一切抹杀？！
亚里斯充满了愤怒，理智已经完全消失。他不顾父亲叫他闭嘴的阻拦，正打算开始自己的咆哮！
可是塞莱斯的话先到，将他硬生生堵了回去。
“有你什么事情？”
看着塞莱斯一脸的不满，以及充满疑惑的目光，亚里斯瞬间惊呆了。
你在扭曲事实，说我没有服役过，怎么不是我的事情了？
就当他打算开口说出自己的服役历史和军队编号时，从一旁传来另一个斥责声，再次将他几欲脱口而出的咆哮塞了回去！
“关你什么事？！”克里冲着亚里斯，瞪大了眼睛直接用最凶狠的语气发布命令：“给我坐下！和你有什么关系？轮得到你来唧唧歪歪？”
亚里斯顿时呆住了。
如果说领主是为了尽快解决而疏忽调查草菅人命的话，那此刻自己的老板就是故意在撒谎！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的服役历史？自己是艾莫斯征召的，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为什么？
这究竟是为什么？
亚里斯在心中不断这样问自己。
我曾经愿意为他付出生命。
我曾经愿意为这份新的事业献出一切。
可是换来的是什么？
今天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他要这样撒谎？为什么？难道他要自己去大牢，家中的产业全部被具曼这个阴险的小人夺走？
兰妮...你究竟为了什么人而死？
我们究竟为了什么人而卖命？
一瞬间，亚里斯似乎失去了动力，失去了信念。他瘫倒在地上，眼中失去了色彩。身旁的谢尔曼夫人开始止不住抽泣，老谢尔曼身体抖得越来越厉害。
质疑的声音已经平息，塞莱斯将头转向了具曼。
“请问，这位...具...具...具...”。
在对方谦卑地提醒，说出自己的名字后，塞莱斯点了点头，继续开口。
“具曼先生，请问你什么时候服役过？”
这句话就像是一颗巨大的石头当空落下，将整个治安署砸得寂静无声！
喜欢诺曼王朝黎明的曙光请大家收藏：(www.45zww.net)诺曼王朝黎明的曙光四五中文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