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你同去。”沈桐茳对桑榆说,话毕又起身,冲李姑姑说,“有我在,姑姑可以放心。”
有沈桐茳坐镇,李姑姑自然放心,这才上前,与若湄一道,将桑榆扶起,“无论如何,一定万事小心。”
桑榆闻此,神情有些期艾,才点了点头,预备说什么,李姑姑却已经松开手,转身往外走了。
沈桐茳心里清楚,李姑姑这是舍不得桑榆呢。于是忙与若湄使了个眼色,交代,“好生送姑姑回去。”
若湄应下,正往外走,沈桐茳又唤住她,“回来时,吩咐小厨房多烧两个菜,我一会儿带上。”
若湄得令,赶忙应着吩咐去办了。
李姑姑与若湄这一走,屋里便只剩下沈桐茳和桑榆了。
沈桐茳打量着桑榆,心里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有疑虑,有释然,甚至还有些困惑。
她就这么放桑榆走,究竟是对是错。
“成了,你也别哭丧着脸,赶紧回去拾掇拾掇,咱们一会儿就动身。”
得了这话,桑榆与沈桐茳深深一礼,才退出了屋去。
……
因为才出了大事,质子府各处把守森严,若非乔装加里应外合,沈桐茳与桑榆一准儿是进不去的。
比起晌午,质子府上多出了好些生面孔,游廊,庭院,几乎各处都安排了巡逻的禁卫军。
午后,阳光正好,但房檐上的积雪,却没有丝毫要消融的迹象。
然而早前,地上冻结成冰的大片血迹,却都已经被擦干净了。
尽管地上,难以避免的残留了零星几处血迹,但若不仔细,也看不出来。
冰雪琉璃世界,本该给人宁静安逸之感。
可空气中,仍隐约飘忽着些许血腥气。
若非今晨亲眼所见,沈桐茳也不信,昨夜,这里曾发生过那样惨烈的厮杀。
比起早上见时,永兴的精神明显好了许多。一见着桑榆就主动的嘘寒问暖,那股欢天喜地劲儿,就跟见了亲妹妹似的。
听永兴说,永夜虽然昏迷未醒,但迷蒙中,却总唤桑榆的名字。
瞧永兴的神情不像是在说谎,可见永夜与桑榆的情分,果真不是一两天了。
永夜是昏迷中不忘桑榆,而桑榆呢,是一说起这个人,就要流泪。
既然两人如此的情深意切,何苦要瞒的这么深呢?
……
将人送到永夜的房门口,沈桐茳没进去,只是交代桑榆,照顾病人要心平气和。
其实就是想劝桑榆,无论看到了什么,都要保持冷静,不要哭。
桑榆应下,在冲沈桐茳一拜之后,便匆匆进了屋。
眼瞅着人进了屋,沈桐茳并未立即离开,永夜伤成那样,她一个外人看着,都揪心不已,眼下桑榆见着,该是何等的撕心裂肺。
片刻,屋内传出低低的抽泣声。
沈桐茳鼻子一酸,也险些哭出来,“走,去见你们主子。”
永兴点头,忙走在前头领路。
与晌午见时一样,叶泓湛整个人,还是略显颓废。
沈桐茳也不多话,进屋就将带来的饭菜摆上桌,“知道你一准儿没吃什么,就给你带来些。”
“我不饿。”
就料到叶泓湛会这么说。
知道苦口婆心的劝,不见得有用,沈桐茳便直接给叶泓湛添了碗饭,“神仙不用吃饭也能活,可你不是。”
叶泓湛闻此,竟有些无言以对。
“听永兴说,你右臂受伤了,还能拿筷子吗?”
“无碍。”
闻此,沈桐茳才将饭碗送到叶泓湛手上,“趁热吃。”
尽管真的吃不下,但为照顾沈桐茳的心意,叶泓湛还是扒拉了两口饭吃。
但没吃几口,就放下了。
沈桐茳见此,正预备催他再多吃点,却听叶泓湛说,“刺客的事,有眉目了。”
有眉目了?这才半日的工夫,竟然就能有所收获,叶泓湛的反应当真迅敏。
除了惊叹,沈桐茳也还意识到了一点。看来,叶泓湛此番前来天启国,除去永兴和永夜,应该还带了不少精干的暗卫,为他所用。
“说说看。”
“的确是南昭的人不假。”
这一点,是大家一早就猜到的,眼下听来,到不觉得惊奇。但沈桐茳却无论如何都想不通,天大的仇怨,值得那伙人冒着如此之大的风险,千里迢迢的来追杀一个质子皇子?
一旦东窗事发,事情败露出去,面对天启国的责难,南昭要如何自处。
仗难道还没打怕吗?
这是要急着亡国呢。
“表兄预备怎么做?”
“经昨夜一战,他们伤亡惨重,近日应该不敢再轻举妄动了。或许,可以暂且安生一阵子。”
“恐怕没这么容易。”尽管沈桐茳并不想赶在这个当口上,打击叶泓湛,但越是危急的时刻,人就越要清醒的认清事实,“就打着七爷答应,不会将这事说出去,但晌午,宫里和衙门里都来了人,表兄觉的,这两方的人是轻易好糊弄的?”
叶泓湛不言,似乎也在斟酌。
沈桐茳觉得,面对未知的事,虽然要尽量把事情往好处想。但同时,也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一经查实,那伙刺客来自南昭,表兄可要做好打算。”
“不会,他们一定查不出。”叶泓湛口气笃定。
一定?
“表兄怎么如此肯定?”
“桐茳,你不了解那伙人。”叶泓湛说,“那伙人做事,向来滴水不漏,既甘冒风险,直接杀进来,就必定做好了万全的打算,纵使刺杀失败,对外,他们也会撇的干干净净,绝对不留马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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