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沈桐茳与七皇子正陪长公主说话,折玉匆匆进来,直说七爷送来的年礼太多了。一并还打趣,他们这是沾了桐茳的光。
七皇子在公主府,也是被打趣惯了的人,随的大家怎么说,他只管笑就是。
长公主也是感慨,多久没能好好的过个年了。
先不说早前那些年,只说近来,山中修行这三年。
庵堂中日子清苦是一定的,身为修行之人,更不能理会凡尘俗事。这些俗事,自然也包括过年之类的节庆。
所以至少有三年,长公主是没有庆贺过年节的。
“对了,怎么今儿一晌午,都没见着瑞和那孩子。”长公主问。
“每逢佳节倍思亲,荣亲王昨儿刚到圣都,郡主是去府上探望荣王爷了。”沈桐茳应道。
一说起瑞和郡主,长公主也难免惦记起成将军,又问七皇子,“你小舅舅还不能回来?”
其实,长公主并不爱理会朝堂上的事,只是事关瑞和郡主,她总要问一句,才能安心。
“这还不好说。”在长公主面前,七皇子向来实话实说。
“听说与西凉一战,打的相当艰难。”长公主也满怀担忧。
“姑母放心,小舅舅眼下,安然无恙。”
“怎么知道?”沈桐茳稍显情急,可知这个消息,对瑞和郡主多有意义。
七皇子闻此,冲沈桐茳笑笑,“舅舅每隔上一阵子,总会捎信回来与我报平安,我昨儿才收到一封。舅舅在信上说,与西凉一战虽然艰难,却也不是完全没有胜算,叫我静候佳音。”
“这就好。”长公主也是松了口气。
“那将军在信上,可有提及瑞和表姐?”沈桐茳问。
这个问题,在七皇子听来有些天真,但正因为天真,所以他才不想叫这丫头失望。
“有提的。”
沈桐茳一听这话,立马来了精神,“信上都说什么了,哎呀,你快拿给我看看。”
“看过以后,便烧了。”
烧了?好可惜。可知那封信,与瑞和君主而言,可是救命的药。
诚实的说,近来,瑞和郡主确实很不大好。虽然偶尔也愿意与她说笑,但大多数时候,都是忧心忡忡的,完全没有初识时的意气风发。
“你回信吗?”
“这个,要等待时机。”
“若是可以,能否也帮郡主捎一封过去?”沈桐茳问。
七皇子最见不得沈桐茳这幅可怜巴巴的样子,虽然心中稍有迟疑,却还是点头答应了。
见七爷点头,沈桐茳真比捡了宝还高兴。真恨不能插了翅膀飞过去,把这好消息立刻告诉瑞和郡主。
……
瑞和郡主回来时,沈桐茳已经在她屋里恭候多时。
见案台上是备好的笔墨纸砚,瑞和郡主只觉的稀奇,她可是好久都没拿过笔,写过字了。
一听说能给成将军捎信,瑞和郡主简直欣喜若狂,但欣喜过后,又难免落寞。
“依他的性子,是不会看我的信的。”
“谁说的。”沈桐茳赶紧把瑞和郡主拉回案台前坐下,“七爷方才亲口说,将军曾在给他的信中提及过堂姐,还问堂姐的安好。”
“真的?”
“还敢诓您不成。”
“是,是吗。”瑞和郡主说着,声就有些发紧,沈桐茳偏头一瞅,见郡主眼中竟然泛起了泪光。
沈桐茳瞧着,正预备安慰几句,但瑞和郡主多要强的一个人,赶忙低头伏案,故作镇定。
也罢,就算是个姑娘,也不愿叫人随便见她哭鼻子的样子。
但郡主拿笔的手,也抖得太厉害了。
真的有那么高兴吗?
“不行,我的字太丑,桐茳,你来代我写。”瑞和郡主说。
沈桐茳闻此,却不动,意思再清楚不过。
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所谓深情,并不体现在字迹的美丑上,而是在于那一笔一画,一撇一捺的用心上。
“罢了,不写了。”瑞和郡主蓦地放下笔,“我都不知,要给他写什么。”
“不急,慢慢想。”沈桐茳说,“但写是一定要写的,这机会,多难得啊。”
瑞和郡主闻此,半晌才点了点头。瞅着案前这张白纸,若真要把她的心里话,都写出来,恐怕十张都不够用呢。
……
瑞和郡主这封信是写了烧,烧了又重新写。前前后后,足足耽误了三天工夫,才最终敲定。
待沈桐茳去取信时,郡主也不避讳,直接将信纸摊开,问沈桐茳,“我这样写好不好?”
沈桐茳仔细一看,偌大张信纸上,统共就写了四个字,平安归来。
郡主倒是实在,怎么想就怎么写了,但一个平安,一个归来,其实有很多种诗情画意的表达,但瑞和郡主却统统不肯用。
如此,沈桐茳似乎有些明白郡主与成将军之间的情谊了。
越是深沉真诚的感情,彼此之间的表达,就越是坦率直白。
真正的爱情,是可以经得起,平淡流年的打磨。
沈桐茳忽然有些羡慕郡主和成将军。
尽管远隔千万里,数年不得相见,但君心如故,妾心依旧,亦如往昔……
信,七爷是送出去了,但年前,将军那边恐怕也是收不到了。所以想要得到回信,最快也要过了正月。
但眼下,知道将军还安好,这个年,也能过得稍稍踏实些。
或许是因为近日心情不错,郡主也不似前阵子,总爱闷在房里不出门。听府上人说,年前的圣都城最是热闹,瑞和郡主便来了兴致,一定要沈桐茳陪她出门逛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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