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皇后都发话了,沈桐茳也不好不应。正欲开口说些什么,谁知梁芳仪却先开了口。
“早听说长公主认了个干女儿,咱们闻名已久,今儿总算得见。长公主当真爱护郡主,竟将人藏得如此严实。”
长公主多傲气的一个人,压根不接梁芳仪的话茬,只是低头尝了口茶。
梁芳仪见长公主并不理会她,自然尴尬,神情难免有些悻悻。
“昭怀郡主,我从前在尚宫局见过的。”说话的是才封的颂嫔。
颂嫔是皇上的新宠,眼下风头正劲,是在坐妃嫔中,年纪最轻的一个。
沈桐茳闻此,不禁望向颂嫔,瞧年纪,这位至多比她大个两三岁。
见沈桐茳不应声,颂嫔又说,“难道不是?我的确曾在尚宫局见过你。”
经颂嫔这么一说,沈桐茳也隐约觉得,她有些面熟,思来想去,仿佛是当初,她被借调去司赞司帮忙的时候曾见过,却也只是有一个大概的印象,并不敢咬定。
其实,沈桐茳从前是女官,还在宜元宫当过差,这都不是秘密。沈桐茳和长公主也从没想过掩饰。
“英雄不问出处,姐妹们都没嫌弃颂嫔妹妹是宫女出身,你又何须揪着昭怀郡主从前的事不放呢?”说话的是皇后。
皇后此言,看似是在帮沈桐茳解围,实际上,是特意在瞎搅和呢。
在坐众人,但凡不痴不傻都能听出,颂嫔对沈桐茳并无恶意,甚至是想借她俩过去曾见过,以示亲近呢。
谁知皇后却有意曲解颂嫔的意思,挑拨离间是其次,揭沈桐茳的短才是本意。
颂嫔得了皇后这话,也是急了,“皇后娘娘,嫔妾不是这个意思。”
皇后多老辣的一个人,怎么会由得颂嫔解释,一个警告的眼光,就足以叫颂嫔闭嘴了。
面对眼前这一切,全贵妃自始至终都没言语,是打定主意要隔岸观火到底了。
因她了解,皇后这人,惯爱曲解人家的好意,所以在皇后跟前说话,总是多说多错,不说才能不错。
“依着宫里的规矩,昭怀郡主初次拜见,应该给在坐的每位,都奉上一杯茶,以表敬意。”
说话的是二皇子的生母,周婕妤。
可以说,这位周婕妤,是在坐众妃嫔中,看起来年纪最长,或者说,是最显老的一位。
从先前皇后依次引荐开始,直到方才,周婕妤都一声不吭,谁知闷葫芦忽然说了一句话,就够叫人为难的。
皇后听了这话,立马望向长公主,“长公主疼惜昭怀郡主,想必一定担心累着郡主,但这规矩——罢了,这回就算了吧。”
显然,皇后又是在惺惺作态。
“妾妃臣女侍候皇后娘娘,哪来什么辛苦,老祖宗的规矩,万万不能坏。”周婕妤这话说的义正言辞,好像沈桐茳已经冒犯了皇后似的。
但话又说回来,就算周婕妤说的再有理,那又如何,沈桐茳可不是那种委屈求全的人。这种事,总要等长公主点头,她才能有所表示。
见沈桐茳没应声,长公主更不肯接这话茬,皇后难免有些情急,便偏头望向全贵妃,“妹妹说,此事究竟该如何?”
全贵妃唯恐皇后是在给她下套,只应道,“老祖宗的规矩该守。”
这个回答,正是皇后想要的。
而在坐众妃,几乎都以全贵妃马首是瞻,全贵妃此言一出,众人皆连声应和。
殿内,诸位嫔妃就此事七嘴八舌的嘀咕开来,音量还越来越大,长公主也不好再坐视不理。
虽然长公主依旧怀疑在坐的某些人,没安好心,可左右这么些人看着,谁还有胆量明着耍什么诡计不成。
长公主寻思着,便将沈桐茳唤到跟前,“桐茳,你是该好好见过诸位在坐的长辈。”说着,又望向皇后,“倒是要劳烦皇后娘娘,多借几套茶具。”
“旁的也就罢了,茶具本宫这儿还不缺。”皇后笑盈盈的说,立即就吩咐宫人赶紧下去泡茶。
虽然说不上究竟哪里不对,但沈桐茳就是觉的,眼前的情况,有些可疑。
尤其是皇后。
大概是对皇后早有了先入为主的看法,所以才会如此吧。
沈桐茳心中略有迟疑,不断提醒自己,一定要万事小心。
皇后身边的人,手脚就是麻利,转眼就将茶水泡好端了上来。
既一切都按着老祖宗的规矩来,那敬茶的先后,也要按着在坐众人的位份高低来。
所以这头一杯茶,是要敬给皇后的。
皇后半分难为都没有,欣然接过沈桐茳奉的茶,象征性的尝了一口。
喝过以后,皇后立即吩咐近身宫女呈上一个锦盒,盒中是一对儿翡翠镯子,说是送给沈桐茳的见面礼。
皇后赏的这对镯子,自然是极好的东西,只是这翡翠的玉色,仿佛有些老,并不太适合如沈桐茳这样年轻的小姑娘戴。
可既然是皇后娘娘赏的,就没有不收的道理,沈桐茳只能谢恩收下。
皇后这镯子,显然是提前备下的,而在坐的其他妃嫔,今日却并未准备什么见面礼。
皇后如此,是不是有些不厚道。仿佛阖宫上下,就她皇后一个人贤德似的。
“到底是皇后娘娘心细,到显得咱们粗苯了。”全贵妃终于按捺不住,笑言说,“本宫今儿可没给昭怀郡主备什么见面礼,怕是要先欠着了。”
全贵妃这话,虽是笑着说的,但口气却不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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