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节那厢,原本准备了一肚子话要说,可当他真见着沈桐茳的面,却又含含糊糊,一句话都说不利索了。
李姑姑惯爱打趣,说小节素日口齿伶俐,今儿也不知怎的,忽然就得了口吃的毛病。
小节又急又羞,满脸通红,桑榆才帮着说了句公道话,“当日桐茳遭难,小节哭的差点厥过去,眼睛连肿了好几天都没消呢。”
“可不。”小节应道,“现在想起来还后怕。也怪我冒失,没留意看看人,若非桐茳及时出声,我只怕……”
小节一着急,口吃的毛病算好了,却又改成长吁短叹。
其实,每当沈桐茳回忆起当日的情况,也是心有余悸。
险,真是太险了。
就如小节所言,若当日,她在被送往宫人斜的途中,已经晕厥,那入夜以后,等待着她的将是活埋。
现在能好好的站在这儿,跟大家有说有笑,真是少了谁的坚持都不行。
“罢了,不说这些。”李姑姑不愿败了大家的兴,赶紧迎沈桐茳和辛夷进屋坐。
屋里桌上,整整齐齐的摆放了几样点心,虽不精致,但在宫人斜中,已是难得,足以见,李姑姑有多盼着她俩回来。
除了关心沈桐茳的身子以外,李姑姑也甚是关心辛夷眼下在宜元宫的处境。
一会儿问七殿下待她如何,一会儿又问,宜元宫里可有人欺负她。这话翻来覆去,足足问了有好几遍。
辛夷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都快被问糊涂了,还是沈桐茳说了一句,“有我在,没人敢给辛夷气受。”李姑姑才没再追问下去。
其实,李姑姑真心想问的,并非辛夷在宜元宫的日子是否体面,而是,她是否已经放下心中芥蒂,真心实意的愿意留在七皇子身边当差。
都说鞋合不合脚,只有自己知道,辛夷心中究竟舒不舒坦,也唯有她自己有数。
就如她与李姑姑说的,在宜元宫的这段日子,可以算是这几年来,她最轻松愉快的时光了。
这不单因为,她在宜元宫有体面,最要紧的还是那句,“放下,自在。”
心中无怨无恨,余生才谈得上欢愉,才可能有希望。
屋内,诸人聊的正热络,桑榆却不知何时出去了。沈桐茳心中一直感念桑榆的好,这好不容易来一趟,自然想与她多说说话。
廊下,桑榆正独自一人,望着远处的宫墙一角发呆。听到脚步声,才回身,见是沈桐茳,难得笑了笑,“怎么出来了?”
桑榆生的极美,不笑的时候美,笑起来的样子更美。
“想找姐姐说说话,不行吗?”
“怎么不行。”比起初见时的冷淡,桑榆已然温柔了太多。
“那晚我病重垂危,是姐姐不眠不休照看了我整宿,当日匆忙,我都没来得及感激姐姐。”
“这是应该的。”桑榆说。可沈桐茳自个却想不出,桑榆一定要对她好的理由。
她是遇上好人了,还是一群好人。
“我瞧着你瘦多了。”桑榆打量着沈桐茳,“殿下都不给你肉吃吗?”
沈桐茳闻此,不禁笑了。“有吃的,还吃的不少。”
“那就再多吃点。”桑榆说,“看见你好好的,咱们才能放心。”
“我能度过先前的难关,得感谢好多人,尤其得感谢桑榆姐姐。”
“我能为你做什么。”桑榆可不是爱揽功的人。
“姐姐忘了这个?”沈桐茳说着,从随身的荷包里,掏出一枚铜钱,“这是我从前在宫人斜,第一次帮着收殓尸体时,姐姐送给我压祟的,我一直都贴身收着呢。”
桑榆盯着沈桐茳手上的铜钱,心中也是感慨。
从前与桐茳同吃同住的日子,依稀就在眼前,转眼,就已经过了好几个春秋了。
“是姐姐保佑我的。”
“好好收着。”桑榆说,“还有,善待辛夷。”
沈桐茳点头。
“辛夷跟我不一样,她生下来就是官宦人家的姑娘,若非家中突遇变故,也不会落得与我们下人为伍。”桑榆说,“桐茳,辛夷只有跟着你,才能谋一份好前途。”
“姐姐不说,我也会好好替辛夷打算。”沈桐茳应道,“那姐姐你呢,你怎么就不肯为自己打算打算。”
桑榆闻此,唇角泛起一丝苦笑,不禁抬手锤了锤她的腿,“我已然是这个样子,哪还有什么前程可言,现下,只一门心思,想留在宫人斜里侍候姑姑,替姑姑养老送终。”
“如若姑姑也离开宫人斜呢?”
得了这话,桑榆明显一怔,这份犹豫足以说明,她从未想过,李姑姑肯,或者有可能会离开宫人斜。
若姑姑真下定决心,要到七殿下身边伺候,也就不用等到数年后的今天。
姑姑这辈子,怕是都不肯离开这里的。
但望着沈桐茳如此期待又热切的眼光,桑榆的心就软了,虽然机会渺茫,却有意没将话说死,“等到姑姑真的决定离开宫人斜的那天,再说吧。”
……
沈桐茳和辛夷今日虽然不用顾宜元宫的事,但宫人斜数十年,甚至数百年如一日,总是很忙。
为了不给李姑姑他们添麻烦,两人并未留太久,就告辞了。
春光明媚,时辰尚早,好不容易能偷懒一天。
沈桐茳想,既然她与辛夷没有皇子们的潇洒,能出宫去郊外踏青,在这宫中,亦有自娱自乐的去处,于是便拖着辛夷,有意绕了远道,想去看看那棵,生在宫人斜院墙外的梧桐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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