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半天，厉戎深却一个字都没有。
顾曦这才感觉不对劲，慢悠悠的转过脸，就看见厉戎深那张阴沉到极点的脸。
“我刚刚有说错什么吗？”顾曦紧张的吞了口唾沫。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男人面前有的时候可以随心所欲，可骨子里这对他有种莫名其妙的畏惧。
就连男人都避之不及的存在，顾曦很难忘掉厉戎深的身份，像和普通人一样相处。
大多时候，就像现在一样小心翼翼。
厉戎深沉默了许久，才找回声音，但却有点咬牙切齿的意味。
“你化那么浓的妆，就是为了遮住被打肿的脸？”
顾曦仿佛听见他唇齿厮磨的声音，下意识打个寒颤，半晌才反应过来回应他。
“也不全是，”顾曦一脸无辜，“妆化浓一点，人就显得低级，对方就不会看上我。”
“哼，”厉戎深冷笑，凛冽的视线刀子一样在她脸上打量，“都主动送上去让傅一珩打了，你觉得，你能高级到哪里去？”
顾曦神情一顿，忽然有些恼了，“你什么意思？被他打了一巴掌，就低级了？你没看见现在舆论站在哪边吗？”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你还很骄傲？”厉戎深的话没有一丝温度。
这话却把顾曦问住了。
厉戎深什么意思？
难道不是觉得她斗不过傅一珩，故意出言贬低？
可这句话，她怎么听出来一点心疼的意味？
是那种刀子嘴豆腐心的感觉。
然而厉戎深并没有继续说下去，视线一转，对着远处站着伺候着司机递了个眼色。
司机立刻会意，把车开了过来。
厉戎深抬脚走过去，把门打开，语气不容置喙，“上车。”
有些不讲理的意思，可顾曦却无法拒绝，老老实实的弯身坐了进去。
一路无话，车开了二十分钟才停下。
顾曦往窗外看了看，这是厉戎深之前安置傅一珩孩子的房子。
厉戎深直接下车往里走，司机绕过车身，替顾曦把门打开，她才跟下去。
靠近台阶，厉戎深的身影已经走进别墅，顾曦顿了顿，想起上次在沙发上的旖旎，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然后，就听见门里传来一道阴阳怪气的调侃。
“我以为你只是被打了脸，原来连腿也被打折了？”
顾曦砸了咂嘴，满脸不情愿的走进去。
客厅里，厉戎深正从医药箱往外翻东西，旁边的桌上还放着几个冰块。
“坐过来。”厉戎深指了指身边的沙发，低着头生硬的吩咐。
顾曦走过去，乖巧的在他旁边坐下。
厉戎深挑了一团棉花，在上面淋了几滴透明的东西，小心的替她卸妆。
处理完，又将冰块用纱布包裹着，放到她脸上肿起来的地方。
厉戎深半蹲着身子，顾曦是低着头看他的，脸上在冰敷又不能随便乱动，彼此就安静的四目相对。
顾曦有些出神。
印象中，厉戎深从来都是腹黑毒舌的，不让她占半点便宜，难得有这样温柔细腻的时候。
厉戎深的眉毛浓密，看上去就很凶，也是因为眉眼，整张脸都充满了生人勿近的戾气。
但顾曦这一刻却觉得，她的眉毛生得好俊俏，恰到好处的眉峰，跟他的性格一样张扬。
眼睛也是极其好看的，是那种标准的丹凤眼，瞳孔像是曜石一样深邃，难怪全城那么多女人只凭着镜头前的一眼，就误了终身。
这样温情的时刻，却被厉戎深不解风情的话打断。
“手累了，自己拖着。”
顾曦脑中所有的粉红色瞬间都被冲淡，赶忙伸出手去，把冰块接住。
“狗男人，就不能正常的时间长一点！”顾曦小声嘀咕。
每次以为厉戎深要变好了，他都要做点什么打破她的幻想。
厉戎深走到吧台，给自己倒了杯红酒。
简单抿了一口，将高脚杯放在吧台上，双手撑着吧台，远远的打量客厅里的女人。
顾曦捧着冰袋，专心的在脸上转圈，看起来有些生气，一个人不知道在嘟囔什么，没注意到他这边的动静。
他默了默，重新把酒倒满，捏着高脚杯回到客厅坐下。
“你把视频放出去，想得到什么？”厉戎深直奔主题。
“你怎么知道视频是我放出去的？”顾曦愣了一下才问。
厉戎深不胜其烦的喝了一口红酒，才不紧不慢的解释，“视频的视角很明显，是顾家的监控，除了顾家的人，没有别人，苏夕月和顾明恩忌惮我父亲，爱屋及乌，不会把事情闹大，唯一有嫌疑的人，不言自明。”
“哦？”顾曦一惊，低头自言自语，“原来我暴露的这么明显？”
原本曝光这个视频，是打算让厉家老爷子看清楚傅一珩的真面目，阻止他认祖归宗的。
这样一来，把她也暴露了。
之前离婚的事情还在老爷子面前装的无所谓，现在却把自己的报复心给出卖了。
顾曦啊，顾曦，你怎么这么笨！
顾曦忍不住一巴掌拍在大腿上。
厉戎深冷冷的扫了她一眼，若无其事的追问，“从结婚到现在，傅一珩因为你招惹的麻烦，受到教训够多的，你就这么恨他，完全没想过停手？”
虽然换成厉戎深，被背叛了，一定会让对方彻底没有后路，可顾曦是个女人，死咬着傅一珩不放，还是让人不太理解。
“我为什么要停手？”顾曦理直气壮，坚定的说，“他欺骗了我那么多年，背着我和别的女人连孩子都有了，还联合顾茗妄图抢走顾家的一切，让我爸妈流离失所，他想的这么绝，我凭什么就不能做到这个程度？”
厉戎深微微蹙眉，这个答案，并没能说服他。
虽然合理，但顾曦分明还有所保留。
厉戎深晃了晃手里的杯子，看着鲜红的液体不断在杯壁碰撞，深邃的眸子忽而一沉，操着低沉的嗓音开口。
“逼得太紧，是会有反作用的，狗急了，会跳墙。”
顾曦愣住了，手里的冰袋也不自觉放下来。
她还以为厉戎深终究是敌不过血脉关系，想来替傅一珩求情，正准备犀利的反驳，但他，显然是在提醒她。
厉戎深并没有停下，再次开口。
“傅一珩的心机不止是你看到的那样，连我都没能把他连根拔起，你要是再主动送上门去，把他惹急了，我未必能时时护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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