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绾没等夭夭回答，就打了个哈欠。太累了，大人的世界比读书累多了。
夜色都压倒在路面了，明天的事儿还是睡醒再说吧。
戚绾的黑夜总是比大部分人漫长，电脑屏幕的亮光熄灭的最后一刻，上面显示的时间是凌晨三点。
戚绾静静地睡着了，等到刺眼的阳光透过客厅的窗帘照到戚绾没有关门的卧室了，戚绾才睁开了眼。
看了看时间，八点了……真快。
戚绾边扎好头发，边去看看镜子里的自己，这就有黑眼圈了。遮了遮自己的熊猫眼，戚绾又元气满满地穿鞋出门了。
“夭夭，我们今天就去看看老院长吧。”戚绾有些漫不经心，双手握着方向盘，一边开车一边和系统交流感情。
“你知道他住哪里吗？”系统对宿主的不按常理出牌有些无奈，这时候可是上班时间。
“这你就不知道了，山人自有妙计。我当然是知道他的住所才去看他的咯。”戚绾有些得意地挑挑眉。
“这老院长，肯定知道些什么。”戚绾又轻声说道。
资料里面查到的是，老院长自当年花芽幼儿园被火焚后，就和家里断绝了关系一人独居。
老院长当时年近花甲，好好地怎么会突然和家里断了往来？
戚绾总觉得这一次出门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白色的车飞快地行驶着，车窗外的风景变幻着，也由繁华的都市变为了人烟稀少的郊外。
戚绾停下车，独自下车行走至一栽满了花花树树的小小房子。
房子前一排挂满橙黄色果子的橘树，现在是九月，正是橘子成熟的季节。
“姐姐，你也来这里摘橘子吗？”一个怀里兜了几个橘子的小朋友满脸是汗，扬起笑脸。
除了他，这片地方这么多树，戚绾一路走来也看见不少小孩一会儿爬上树一会儿又爬下来，他们似乎只把摘果子当成玩累后的甜点。无所顾忌，烂漫而肆意。
“不是，姐姐是来找这个房子的老伯伯的。”戚绾有点被他快乐的情绪感染到，也笑着回答道。
小孩子得到回答后也没了什么话可以说说的，腼腆地点点头，又去了他伙伴那里。
戚绾刚转过身，一回答就看见了在音像资料里看见过的老院长。老人杵着拐杖，浑浊的眼睛望向戚绾所在的位置，他也看见她了。
“许院长。”戚绾上前几步。
听到戚绾嘴里说出来这个久违的称呼，老人有些感叹的样子。
“进来谈谈吧。”老人首先朝屋子里走去。
老人的家里很是清贫，堂屋里不过两把椅子，一张白木桌。墙上只是白色的粉刷了刷。
戚绾先是站着，待老人坐下后，示意她落座，她才跟着坐下。
“小女娃，你今天来是想知道什么。”老院长已不是当年的院长，但他依旧让人感到亲近。
许院长边问边倒了两盏茶，一盏给自己，一盏递给了戚绾。
戚绾伸手接过，淡淡笑笑，以示谢意。
“许院长，我今天来是想了解一下当年花芽幼儿园火焚事件的。我想，您或许知道一些内情。”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一个人住在这里吗。”许老院长没有正面回答戚绾，反问道。
“想必老院长有不可言说的苦衷。”
“苦衷倒说不上。不过是许兰昌的一片私心罢了。”许院长自嘲道。
许院长低低地笑了笑，“我也这么大一把年纪了。有些事也该浮出水面了。”
戚绾没有打断老人的自我沉思，静静地喝着那一盏清茶。
“你知道夏惇吗？当年大名鼎鼎的夏总亲自抱了一个孤儿到花芽，取名为宇敷。现在的陈宇敷就是当年的那个孤儿……”
“其实说他是孤儿也不恰当，他是夏总的私生子而已。当年花芽幼儿园发展得很好，但我亲生女儿却得了怪病。那笔天价的医药费是夏惇出的。”老人顿了顿，继续道。
“那这和当年的火焚事件有什么联系吗？”戚绾对老人抛出的那个秘密也有惊讶，但她更想了解后来的事。
老人看了一眼戚绾手里开着的录音笔，继续开口。
“其实陈宇敷当年被领养前在花芽也有一个好朋友，小虎子。小虎子有些憨，也只有他才愿意和沉闷的宇敷做朋友。”
“小虎子也知道宇敷性格上有缺陷，他怕自己的好朋友在新家受欺负，所以常常翻墙去陈家偷偷看小伙伴。虎子怕宇敷乱想，也没有告诉他这些事。有一次虎子也是去宇敷家里，这次虎子在院子里听到了奇怪的声音。虎子本悄悄打算进去看看，但他还未行动就看见陈宇敷双手沾满了血，面色也不同于往常。虎子尽管没有撞破陈宇敷的凶杀现场，但他也隐隐猜到了什么……虎子也不过是几岁的小孩子，小孩子在害怕时总想回到安全的地方，而虎子眼里最安全的地方莫过于他从小长大的幼儿园……”
“但是虎子转身的声音被陈宇敷听到了，虎子被发现了。后来陈宇敷去了一次幼儿园，试探了一下虎子，虎子人太小，藏不住事儿，很快就暴露了。但陈宇敷装作没有发现虎子的异常，过了许久才计划好一切，伪装虎子不慎失火而死。”
“但谁也没料到，那火到后面竟越来越大，整个园子里的人都死了。”
老人有些累了，这么多年的秘密终于说出来了。
戚绾声音冷了几分:“所以您为了保全家人，也为了不被夏惇威胁就隐瞒了这个证据吗？”
老人含着眼泪，静默着不作回答。
戚绾有几分无奈，这好人有时候也是有私心的。尽管情有可原，但还有句话叫法不容情。
戚绾为许院长的前半生而赞叹，可他的后半生她没有资格替那些枉死的人说一句谅解。
“许院长，谢谢您的如实告之。”戚绾深深地看了看他，转身大步离去。
踏出门槛，戚绾走过那些树。还能依稀听见孩童们的欢笑声，戚绾想或许这是许院长的另一种赎罪。
打开车门，车迅速启动。戚绾想自己该考虑考虑怎么处理那段录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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