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阳里,杨府的老宅子。
自从刘炅等人离开之后,杨府的宅子就一直空置着,官府的人来了,也只是查封,没人占据进去,直到去十二月份的时候,才有人住了进来。
是杨玉的姨娘,玉阳里的人都认识,与姨娘一同回来的还有李徐飞,不过人们见到的李徐飞已经不成人样,甚至有些痴傻。
姨娘原本是强势的人,在玉阳里人缘不好,大家并不待见她,不过她这次回来,整个人也变了,变得郁郁寡欢,没有请下人,家里大小事务都是她自己打点,原先大户人家的娘子,竟然落到这地步,淳朴的百姓看在眼里,多少有些同情,时间长了,能够搭把手的地方也都搭把手。
姨娘从来不说自己在洛阳经历的事情,与她一同回来的人也只字不提,村里人看到李徐飞的模样,也都猜测得到,大概是在洛阳经历了大起大落,才会有次遭遇吧。
过年的时候,姨娘终于请了些下人、家丁,不过这反而引起众人的猜疑,毕竟她一寡妇人家,请了太多年轻力壮的青年男子来看见护院。
“那个李姨娘的丈夫,在洛阳为一个高官做差事,后来死了,那高官是个体面人,于是给了李姨娘一大笔钱,让她回乡养老,李姨娘正是虎狼之年,怎么可能守得住,这时候请些年轻的人过来,也算是消遣寂寞了,不知道我有没有这样的机会。”
不知道是谁嚼舌头,关于姨娘的故事,顿时流言满天飞,甚至村里一些年轻的男子,也都产生了美好的愿望,可惜那些看家护院的人太过强壮,没人敢冒这个风险。
若是换做以前,按照姨娘的性格,非得将那些嚼舌头的人找出来,好好招呼一顿不可,可现在,即便别人在她跟前说这样的话,她都能够忍得住,于是更加确信了好事之徒的猜测。
大约一个月前,杨府的宅子突然变得更加神秘了,甚至连围墙都被加高,生怕有人偷窥那样。
有百姓目睹,好像是姨娘家来了客人,是远方的客人,大约七八个人的样子,只是那些客人进了宅子,就再也没有出来,好像是在里面住下了一样。
百姓们倒是不在意,只要姨娘不影响他们的生活,大家相安无事到也不错。
有官兵来调查过,毕竟杨府以前出过蚁贼,而且与贼首的关系甚密,不过官府并没有发有什么异常,于是时间一天天的过去。
经过黄巾动乱之后,不止是舞阴县,玉阳里这样的小地方,人口都大为消减,许多人围了逃难,流落他乡,人口已经不足原来的一般,其中还有许多都是从他乡刚刚搬迁过来的。
百姓们苦于谋生活,但也懂得如何苦中作乐,玉阳里唯一的乐趣,就是杨府宅子的趣闻了。
“今天早些时候,有人看到,一个穿着华贵衣物的男子,进了杨府,看那样子,估计是从洛阳来的,李姨娘真是好命,没想到在洛阳也有相好的,往后的日子舒坦啊。”
“听村口老张说,今天早上过来那人跟刘炅长得有些像……”
“嘘!”
在玉阳里,刘炅是个禁忌的名字,不只是官府的人禁止提及,百姓也不愿提及,因为再次提到这个名字,意味着死灰复燃。
幸存下来的百姓,多半对于刘炅是心存感激的,可也有一部分人在那场战斗中失去了一切,甚至连信仰都失去了,他们能想到的罪魁祸首是刘炅。
秦颉攻取舞阴时,曾对玉阳里进行过惨无人道的屠杀,玉阳里不大,可有三分之一的人,在那场报复性屠杀死亡。
“那个人,在颍川时,就已经被完全击溃了,他从南阳郡带走的人,也全部埋骨他乡,因此咱们不用再去思考了。”
有闲工夫议论纷纷的人,可能想不到,刘炅真的回来了。
他没有做任何的装扮掩饰,只是换了身衣服,换了个发型,换了副气质。
与皇宫之中的人待久了,总会染上些洛阳京都的旗帜,说不上是什么,兴许是高贵吧,再加上从洛阳皇宫出来穿着的那身衣物,本就与百姓衣服有区别,更为华丽。
一个人的相貌可以不变,但是由内而外的气质发生改变时,原本认识的人也会变得陌生。
杨府宅子。
刘炅终于见到了众人,见到了杨玉、孙景、莫将夜、公主、锦公公和老么么。
一别几十日,众人有说不完的话,聊不完的天,讲不完的故事,现在也不是该聊天的时候,刘炅与众人招呼之后,便道,“今日稍作休息,明日天未亮,我们就启程南下,毕竟玉阳里旧相识太多,若是被认出来的话,这半年的努力可能就白费了。”
大家都没有意见,立即开始收拾行李。
行李倒也不多,毕竟该转移的东西,早在南宫大火之前就已经转移了,主要是公主的东西,包括她在宫中市场“挣”的那些钱,几万两银子,都被转移了。
那些钱,经过几个月的辗转,现在应该早就到了封阳,那笔钱,是公主下半辈子生活的依仗,刘炅自然要保护它的周全,基本上刘炅也不知道那钱最终会通过什么途径过去,因为都是锦公公一手安排的。
而李姨娘,也是去年刘炅埋下的伏笔,他说话李姨娘,只要她回到玉阳里,杨家的田亩山林,可以将其中一部分交于她,这样她下半辈子也可以衣食无忧,前提是没有战乱。
李姨娘是在没有办法,毕竟自己儿子现在半疯半傻,而她的丈夫,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了,她一个妇道人家,在这乱世怎么存活,她自己行李有数,于是听从了刘炅的安排,回到玉阳里,只为了今天给刘炅他们做跳板,今日之后,刘炅与他们再无瓜葛。
她是个看得透彻的女人,李徐飞失去了工作能力,家财丧尽,现在想要活下去,只有听刘炅的,于是她就答应了。
而那些看家护院的人,是张瑜从信徒中挑选出来,算是保护李姨娘的安全,其实也是监督她,不要在外面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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