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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后。
何氏站在坟前，给丈夫上了一炷香，倒了一杯酒，看着苍青色的天空叹了口气。旁边简陋的无名墓碑下埋的是女儿丁慧娘，但何氏不想理会。
不过是劝她早点振作起来嫁人，她就发疯一样嚷嚷乱叫，要死要活，结果把老头子怄断了气。
何氏想到女儿跳河这件事，依然有股怨恨。“死在家还不够，丢人丢到外面去！”要不是闹得人尽皆知，她都不想把人埋回祖坟。
不过埋都埋了，何氏懒得再计较。她听人说，几个外孙女在城里过得可好了，比苗家人以前还风光。
“早知道就该对她们好点儿，都怪慧娘，没眼光的东西......”何氏絮絮叨叨离开了坟上，走着走着，突然觉得头昏。
当年被赵家打过的旧伤又复发了，她在失去意识前，再次怨怪起丁慧娘，直到陷入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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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家老宅死气沉沉。
半疯的苏梦死死抱着一个布娃娃，眼里没有一丝光芒。
罗氏颤巍巍地从屋里走出来，捂着嘴不住咯血，看到她这副模样，心里又生出一股得意。“该！谁让你杀了我孙子！报应！”
苏梦当年得偿所愿踹开丁慧娘，嫁进苗家当了正室太太，还没享两天福，苗家父子就下了大狱。
她吵着要离婚，马氏和罗氏死活不让，把她关进祠堂锁起来，结果她倒是心狠，每天对着肚子猛打，故意站在桌上往下摔，折腾了两天，孩子没了。
可惜同时摔没的还有她的脑子，从那以后，苏梦也记不得什么离婚不离婚，每天除了吃喝拉撒，什么都不明白。
自从在外面捡来一个破布娃娃，她就抱着没撒过手。罗氏一边抹去嘴角的血，一边讥讽地想，那娃娃说不定是孩子附体，缠上她不肯走。
罗氏知道自己活不久了，她一死，苏梦多半也活不了。
“都是报应啊......”罗氏把染血的手绢握在手里，靠着墙壁看向天空，神思飘向了远处，看上去和半疯癫的苏梦没有太大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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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盼盼结束了一天繁忙的工作，从医院骑着自行车回到新分配的小公寓楼下，心中有种踏实感。
她对面那幢楼里住着大姐和二姐，三人每天工作时间不一样，隔三差五才能小聚。
今天是她的十八岁生日，大姐二姐和大姐夫说好了会来家里吃晚饭，苗盼盼打算先把饭菜做上。
打开家门，苗盼盼突然听到咔擦一声脆响，紧接着，客厅里的灯被人拉亮。
“生日快乐——”
苗招招、苗念念、龚小虎，还有九个关系极好的同学，以及医院的五个同事，全都从客厅不同的角落蹦出来。
听到他们齐声喊出这一句，苗盼盼又惊又喜，捂住扑通直跳的心，笑得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惊不惊喜？”苗招招从沙发后面绕出来，看到她既吓到又开心的样子，笑得前仰后倒，“我一早就让人帮我代课，二妹也从山上下来了。怎么样，好玩儿吧？”
苗盼盼不住点头，看到亲人和朋友们欢笑的脸，心里比吃了生日蛋糕还甜。“嗯，好玩儿！谢谢你们！”
苗念念一本正经地走出来，指着客厅和卧室的天花板。“电灯重新给你检查了一遍，坏的全换上新的了，电路有点毛病，过几天我来给你修。”
众人：“......”
苗念念对电路的痴迷程度简直让人叹为观止，她一说话，大家都忍不住狂笑出声。
丰盛的晚饭早就准备好，十八道大菜，两层的生日蛋糕，把餐桌堆得满满当当。龚小虎拿起照相机，让大家赶紧入座摆好姿势。
“看镜头啊，等我设置一下。”
龚小虎按了一下按钮，匆匆跑到苗招招身边，双手贴在大腿两侧直起腰身，所有人都露出标准微笑，把背脊挺得笔直。
咔嚓——
闪光灯亮起，记录下弥足珍贵的一刻，就像这六年来他们一起经历过的每一个珍贵时刻，洗出来的照片会让记忆永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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