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宫中的卫答应是双生子。”她的脸面朝着沐卿音所在的方向，薄薄的白色纱布下面，是空洞洞早已发挥不了任何作用的眼睛。
“当年府中要出一个小姐当秀女，她怕我抢了她的机会，便给我灌了药，找人玷污了我。”帮主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风轻云淡，仿佛是在提一件毫不相干的事情一样。
沐卿音感觉自己的心，扑通扑通直跳。她没有想到，宫中的卫答应竟然如此狠毒。
沐卿音刚刚见到帮主，被这张一模一样的脸切实地吓了一跳。
明明是同样的容颜，给人的感觉却大相径庭。理智告诉自己，面前的这个人与卫答应完全不同。
“那你不恨吗？”沐卿音忍不住发问，即便自己在帮主的气场压制下，已经紧张到浑身僵硬了。
又是噗嗤的一声轻笑，她指着自己的眼睛懊恼地说着：“怎么可能不恨呢？必将百倍奉还！”
沐卿音顿时语塞，不知道要说怎样的话来安慰她。
原本是如花的年纪，却因为好姐妹的嫉妒跌落尘泥。一瞬间被无尽的绝望淹没，能承受下这种痛苦的人，一定会如涅槃一般重生。
“因果循环，恶有恶报，帮主你必定会得偿所愿。”沐卿音一双晶亮的眸子，似乎有星辰闪耀其中。
从房间里出来，再次在石门处见到老妈妈，她的手和裙子上竟然都是飞溅的鲜血。
“老鼠已经解决了。”老妈妈笑着，如果不是身上半干涸血迹散发着铁锈味，必定让人感到十分和蔼舒服。
沐卿音脊背莫名发凉，嘴角的笑意十分勉强。
老妈妈送着她出了暗道，因为衣裳上沾染着血迹，不方便出去，便止步于此了。
沐卿音出了青楼，被淹没在熙熙攘攘的闹市街道中。长夜漫漫，却有人对酒当歌。
沐卿音提心吊胆地回到了靖武候府，翻墙进来，却正好遇见了府内夜间巡逻的侍卫。
“是谁！”他们提着灯笼，明黄色的光线很快就被不远处的黑暗吞没了。
两个侍卫弓着腰，警惕地盯着靠近府墙边的树丛。刚刚分明听到了声音，不会有错的。
只可惜灯光照射到的地方毕竟有限，那里的情形看的并不真切。
“上去瞧一瞧。”其中一个胆小的侍卫，用手戳了戳旁边人的腰，怂恿着他先上去探一探情况。
“别催别催，我上去看！”提灯笼的侍卫不耐烦地拍开他的手，皱着眉头缓缓移动步子朝那边走过去。
另一只手按在自己随身佩戴的长刀上，下意识地吞咽着口水。
微风吹过，原本萧瑟的树丛仅剩的几片稀疏的叶子碰撞着，发出沙沙的声音。
沐卿音缩在一颗大树干枯的树干后面，心中的弦紧绷着。
只要自己一动，便会被朝着这边走过来的侍卫瞧见。眼看着就要被抓住，她却无计可施。
沐卿音已经放弃抵抗了，都开始盘算着说些什么讨好的话，让沐毅不那么生气了。
“喵……”一抹黑色的影子从树丛里面窜出来，将渐渐靠近的两个侍卫吓得魂不附体。
“我的妈呀！”那个胆小的侍卫差点蹦起来三丈高，尖叫着死死抱着身边人的胳膊。
提着灯笼的侍卫即便是有些胆子，也被自己的猪队友吓没了。
两个人大惊小怪一阵，才定睛看过去。
一只纯黑色的猫正左右张望着，淡绿色的眼睛在夜里闪着微光。它打了个哈切，露出自己小小的尖锐獠牙。
“这个小畜生，真是吓死人了！”他们不由分说就把过错怪罪在这只猫的身上。
这只猫乱叫着，被他们赶走了。
“还以为有人溜进来了，快走吧。”两个侍卫摇着头，走开了。
沐卿音的心情就像是坐过山车一样，起起落落的。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以后啊，还是尽量少偷跑出去吧。
她蹑手蹑脚地沿着墙根走，出了小花园便来到了丛屋。
此时靖武候府大部分屋子的灯都已经熄灭了，人们已然入睡。只有沐毅书房的灯还亮着，还穿出来和另一个人讨论的声音。
沐卿音得绕到书房后面，然后回自己屋中。
她心中好奇，路过书房的时候，还贴着墙壁偷听了一下里面的人在说什么。
究竟是谁，这么晚了还呆在候府？
“沐大人安排的事，已经办成了……这酬金？”是一个陌生中年男人的声音，一股子压迫的味道，在和沐毅谈判。
“一会随墨公子去账房取。”沐毅对着身边的人吩咐道。
“是。”房间里响起了管家的声音。
在这安静的夜里，书房里还是格外地热闹。
“说来惭愧，听闻靖武候府这些年皇上冷落，常常入不敷出……还担心沐大人拿不出这么大的手笔呢。”墨公子笑着说道，勾起薄唇，笑的摄人心魄。
“公子的听闻，并非空穴来风。如今靖武候府维持开支，就已经步履维艰了。不过既然答应了的事，便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沐毅站起身来，掷地有声地说着。
沐卿音在外面听着，百感交集。
她万万没有想到，靖武候府已经到了这般窘迫的地步。
父亲和哥哥都把最好的给自己，对于他们所处的困境，只字未提。当初为了开医馆向父亲要银子，恐怕也是因为实在拮据，才被回绝的。
“若没什么事，在下就先回去了。”墨公子起身，既然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也没有再留下来的理由。
沐毅给管家使了个眼色，管家便连忙起身，去送墨公子出门。
沐卿音听见他要出来，小跑着回了自己屋中。
“赵公公让我嘱咐你，最近行事谨慎一些，他们有觉察了。”墨公子摸着自己手上的翡翠戒指，缓缓说着。
沐毅看着他黝黑的眸子，郑重地点了点头。
这件事已经绸缪了十年，他们小心谨慎，步步为营才有了今天。越是迫近胜利，他便愈发按耐不住心中多年积蓄的情愫。
“最近是我鲁莽了，叫赵公公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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