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我不能去医院。”
蒋铁梅抬手擦擦额头上的汗，说道：“住院肯定要花好多钱，我已经没钱了，吃点药能挺住。”
“这不是挺不挺得住的问题，你的病已经到了最严重的程度。”
我斟酌着话语，说道：“为了你孩子着想，你一定要把病治好，不然以后谁来照顾他？”
听到孩子两个字，蒋铁梅表情再一次变得痛苦，说道：“不瞒你说，要不是记挂的孩子，我早就不活了。”
蒋铁梅眼眶流下泪水，告诉我这些年来，她不是没有察觉到，病情正在逐渐恶化，可是知道又能有什么办法？
蒋铁梅每月工资只有四五千块，既要给吃饭，又要给孩子治病，没有多余的钱用在自己身上。
我追问道；“你孩子也得病了？什么病？”
“没什么，就是一些小毛病。”
蒋铁梅显然不愿意多说，匆匆一笔带过。
这时，张文远将手机递给我。
看到手机上的文字，我方才明白，为什么蒋铁梅不愿意说，蒋小勇得了什么病。
蒋小勇所患的并非是身体疾病，而是精神病症，学名叫做自闭症。
自闭症多见于年幼孩童，是一种广泛疾病，以男性孩童居多。
具体表现为语言障碍，人际交往障碍等一系列肢体以及语言表达反应。
张文远猜想蒋小勇之所以患上自闭症，可能是因为被王成江虐待所致。
自闭症分为先天跟后天，先天发病在于孕妇怀孕时，体内感染细菌，又或是生产时，婴儿脑部缺氧等问题。
后天原因体现在家庭方面，如果父母性格内向，或是对孩子关心较少，同样会让孩子患上自闭症。
蒋小勇出生在一个父母经常吵架，每天遭受虐待的生活环境中，自然会患上这种病。
同时，张文远还详细列举了蒋小勇的主要病状。
除了口吃，发音不清晰，易怒易暴之外，还伴有智力低下，大脑发育不完整。
看完短信上的内容，我悄悄的将手机还给张文远。
不论是治疗费用，还是治疗难度，精神类疾病，远远超过生理疾病。
以蒋铁梅的工资，的确是负担不起两个人的病情。
蒋铁梅为了孩子一拖再拖，将自己的病情拖到了万分危急之时。
“你们要干什么？”
正当我犹豫，该怎么劝说蒋铁梅，去医院接受治疗时，张文远和陈可辛已经开始了行动。
两人一左一右将蒋铁梅架了起来，直接把她带出了房间。
我快步跟上，顺手锁好的房门。
下了楼，张文远示意我打开警车，将蒋铁梅放进后座。
蒋铁梅语气虚弱的说道：“真的不用去医院。”
张文远将警车开到最近的一间医院，经过挂号以及诊断，蒋铁梅被诊断为疑似胃癌。
至于具体诊断，需要几天才能下来。
躺在病房床上，蒋雪梅连连叹气，道：“张队长，你这是何苦呢？就算今天把我送到医院，我也支付不起治疗的费用，你还是让我走吧。”
“你先住着，住到什么时候算什么时候。”
张文远说完，沉默了许久。
突然，张文远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开门见山的说道：“蒋姐，我有一件事情想要问你，希望你能老实的回答我。”
“我知道的一定说。”蒋铁梅回答道。
“假如，我是说假如，我找到了杀害你丈夫的凶手，你打算把他怎么办？”
“你找到凶手了？”
蒋铁梅先是一愣，随后表情如常的说道：“他犯了杀人罪，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你就不想问问，他为什么要杀死王成刚吗？”张文远说道。
“有什么意义吗？”
蒋铁梅苦笑道：“人死不能复生，我就算问了，也只是让自己徒增悲伤，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我猜想张文元打算和蒋铁梅摊牌，但在这种情况下，一旦摊牌，蒋铁梅肯定会受到剧烈刺激，进而令病情产生恶化。
“张队长，谢谢你这些年来，一直惦记着这件案子，要我说，其实你大可不必。”
蒋铁梅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王成刚死了这么多年，要不是你经常来见我，我可能都把他给忘掉了，现在我和孩子已经习惯了没有他的生活，我都不介意，你又何必耿耿于怀呢？”
“蒋姐，不是我耿耿于怀，是我身上的这身衣服，令我必须对这件案子一查到底。”
张文远指着身上的警徽，说道：“作为一名警察，不论凶手有什么理由，我都不会允许他夺取其他人的生命。”
完了……张文远真要摊牌了。
我绞尽脑汁，想着该用什么办法阻止张文远。
可惜，最终还是晚了一步。
张文远用前所未有的严肃语气说道：“蒋姐，我知道你是一个明事理的人女，也知道你是一个好母亲，也是因为这样，我才会问你这句话。”
“当年，你为什么要杀死张文远？”
此话一出，我和陈可辛齐齐看蒋铁梅，试图从她脸上的表情分析出，这个人心中有没有鬼。
谁知道，蒋铁梅脸上表情不喜不悲，淡淡的说道：“王成刚是我的丈夫，哪怕他再混蛋，也是我自己选的爱人，我又怎么可能会杀他呢？”
张文远眼中闪过一抹失落，找了一把椅子坐在蒋铁梅对面，平静的说道：“蒋姐，你既然不想说，我也不强迫你，我重新复述一下事发时的经过，你听听，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张文远不管蒋铁梅同不同意，从公文包中拿出照片，一张张的展示在蒋铁梅面前翻过。
每翻过一张照片，张文远都会讲起这张照片的拍摄背景，以及警方对案件的猜测。
前面的几张照片，蒋铁梅表情非常淡然，看见厨房里的照片，整个人的表情发生了剧烈的变化。
蒋铁梅紧咬牙关，两只手紧紧的握着。
“蒋铁梅的心理防线要被攻破了。”
我凑到陈可辛身旁，压低声音说道。
陈可辛点点头，说道：“别出声，看看蒋铁梅能说什么。”
蒋铁梅沉默了几秒，缓缓开口说道：“张队长，你不用给我看这些照片，我承认，恨不得王成刚立刻去死，但是杀他的人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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